外喧嚣被层层叠叠的粉色花枝阻隔,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停摆。
只是她孤独一个人隐匿花海之下,抬头可见遮天蔽日的繁花,姑母不见了,食肆的大家也见不到了,还有袁慎己也找不到了......
她心下生出一丝慌乱来,好像只有她一个留在这桃花林里,此后千年要一直守着这岁岁的春光。
一只温暖的手轻柔拍打她的脸庞,坚定又温柔呼唤她的名字,段知微终于从梦中逃脱,睁眼便看到袁慎己担心的脸。
“你这痴儿,怎么在门口便睡着了。
”袁慎己将她揽在怀中。
他终于完成了公务,快马赶过来,就看到她斜倚在一棵柳树下睡着。
段知微揉揉眼睛,看清是他,后怕道:“做了个噩梦......”
别馆早早为这位金吾卫统领预留好了房间,段知微跟着他进去。
袁慎己忽然解下蹀躞带上的兰草:“今日上巳,当行修禊之礼。
”
他将兰叶系成个精巧的结,别到段知微耳边,《韩诗》有云‘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执兰招魂续魄。
’
而后摸摸段知微的头安慰道:“这下不会做噩梦了。
”
已然深夜,后院的春池边空无一人,唯有一轮明月照林间,此刻春池正冒着袅袅热气。
袁慎己此刻卸了甲,越发显得肩宽背阔,段知微垫脚去折岸边杨柳枝想给他祓禊来消除禳除灾疠,不想这池边青石板打磨的光滑,又沾了不少水渍,她脚下一滑掉进了池子里。
春日乍暖,她只穿了轻薄的轻纱襦裙,温泉水勾勒出玲珑身形,一头乌发只松松簪了跟木棍子,现在在水中如瀑散开,她赶紧把身子沉下去,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
袁慎己想到刚刚那惊鸿一眼的美景,不由从心里生出一丝燥热蔓延到四肢百骸。
今夜月色如霜,倾洒在这山间春池上,泛起粼粼微光,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腾,如同一方仙境。
少顷,袁慎己也缓缓踏入,步伐沉稳。
入水时,他的喉结滚动,水珠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胸膛。
他那张脸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只是常年征战让他的轮廓过于冷硬,此刻他平日的冷厉消散不踪,温和下来不少,此刻只剩眸底的火焰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