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疫之人被遗弃在荒野之中,奄奄一息。
而与这荒凉相反的,是各处庙宇。
无论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庙宇皆香火兴旺,人们蜂拥而至,将仅有的一点钱财捐出来,换作香火,祈求上天垂怜,保家人平安。
“这是疫病。
”同行的一名弟子望着前方那修得金碧辉煌的庙宇,叹道,“求神仙又有何用。
”
齐晏目光深深,道:“可神仙本该有用。
他们占尽了三界最好的东西,享受人们的香火供奉,掌握生杀,却见死不救。
”
“不关神仙的事。
”沈戢忽而道,“常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人似草木一般,有枯荣兴亡。
今生阳寿尽了,便到冥界里去,转一遭之后,又会重生于世间,此谓之命也。
”
“谁说这是命?”齐晏淡淡道,“如果所谓的命如此理所当然,你为何不愿饿死,却要来修道,追求不愁温饱且活得长久?”
沈戢再度结舌,望着齐晏,面色不定。
这时,一阵啼哭之声传来,沈戢看去,见是一个男童。
他看上去不满五岁,颇是瘦弱,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枯黄,唯一干净的地方,是泪水在脸上冲下的两道泪沟。
男童身前放着一只同样脏兮兮的破碗,里面空空如也,而他身后,一男一女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形容枯槁,身上落着苍蝇。
沈戢的目光定住。
虽然不愿意,但是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思绪还是被勾了起来。
他知道,这小童很快就会变成孤儿,就像多年之前的自己一样。
那时候,也是大疫,他只比这男童大一些,守着父母的尸首,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绝望。
后来,他只能任由他们曝尸荒野,而自己则跟着逃荒的乡人一路流浪……
沈戢想转开头,却还是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将行囊解开,拿出一块饼来,掰一半,放在男童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