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画师对我的技艺颇是喜欢,说若假以时日雕琢,必成大器。
我打算去试一试,兴许能靠它吃上饭。
”
沈戢闻言,不由哂然。
“只怕这与你父母从前的期许想去甚远。
”他说。
陈远没答话,却将自己的包袱打开。
只见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一只锦盒。
陈远将盒盖小心开启,里面是一套毛笔。
“这是我上次远行之前,父亲送我的。
”陈远道,“那时,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欣喜之余,困惑不解。
如今我想通了。
父亲早知道了蛹魔的事,也明白我不是这块料,不能与他们一道成魔。
他让我出那趟门,就是希望我躲得远远的,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过自己的日子。
”
沈戢颔首:“原来如此。
”
陈远不再多言,收拾了东西,又向沈戢端正地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可走没两步,他忽而想到什么,又走回来。
“有一事,我想向道长问明。
”他说。
“何事?”
“道长并非那位万灵咒的神仙,对么?”
沈戢愣了愣,少顷,道:“对。
”
陈远颔首:“我不知那神仙名号,未得焚香致意,还请道长替我向他道谢。
”
说罢,他又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待那身影消失在山林之外,荼靡和阿娆才从藏身之处现身,走了出来。
“到底还是个良善之人。
”荼靡叹口气,“只是陈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陈派上下只剩陈远下落不明,怕是不少人在找他。
”
“放心好了。
”沈戢道,“那陈老祖吸他精气之时下手太狠,如今他无论外貌还是魂相都已经似变了个人,若非你的丹药,他已经老死多时了。
”
阿娆却拿起一根树枝,往地上的灰烬里撩了撩,一脸遗憾:“他真就把极乐经烧了么?啧,把字烫坏,让人认不出来不就好了么,那可是魁斗的遗物,卖给魔族可有不少钱……”
沈戢没理她,却兀自变出一面铜镜来,拿在手里将自己照了照,神色不快。
陈远说,他不是神仙。
他这般风华绝代,哪里不像神仙了……
*
蛹魔弄出那地动山摇的动静,胶州城内无人不知。
直到一日之后,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显门遭到重创,陈派和独孤派彻底覆灭。
崂山内外,再度被震惊。
陈派那原本被火烧过的废墟,在地震中又被毁了一次,土地塌陷达数丈之身,断壁残垣和原本未被波及的几间屋舍,全数消失不见,毁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