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利落地收拾好治疗盘,起身欲走,腰间一滞,被病床上的少年扯住了一点边角。
护士长回头,床上的少年精致到了极点,也憔悴到了极点,似易碎的玻璃彩雕,在金秋阳光下折出美丽而淡薄的斓影。
“姐姐,谢谢你照顾我。
”他对她展露甜软礼貌的笑靥。
这绚烂的笑容令护士长呆愣了片刻,在她意识到之前,脸上已不由自主地回以和蔼的笑,“没事的,以后可不能这么喝酒了。
有人来照顾你吗?”
少年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倏尔淡去。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护士长,随后躺下来,“我想休息了。
”
“怎么了?”本欲离开的护士长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你可以走了。
”
“真没事?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到时候出血就麻烦了。
”
季尧懒得再费力气说话,他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对方离开的动静。
关门之前,她还不放心地叮嘱,“难受一定要按铃,我会马上过来。
”
季尧的人生一直如此。
踏入社会后,只要他笑一下,用亲切的称谓称呼对方,即便是陌生人也会对他献上殷勤。
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优越的外表,季尧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邱芜澜不是肤浅的女人,可她遗传了邱岸山身上的某些特质。
像是邱锦用“哥哥”两个字勾引到了邱岸山一样;
季尧察觉到,邱芜澜无法拒绝他唤她“姐姐”。
她无疑是疼爱他的,即便这份疼爱,和邱岸山对邱锦的爱一样,完全建立在邱锦的聪慧之上,但爱就是爱,她珍爱他、喜爱他,也怜爱他。
季尧利用了这一点。
他一直无条件顺从季葶,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和她捆绑在一起。
反抗季葶会刺激到她,让她失控,做出无法预测的行为。
但这一次不同。
她被邱岸山的态度吓得发疯,慌不择路下,竟将手伸向了邱泽然。
季尧的恐惧丝毫不亚于季葶。
尽管邱泽然是个蠢货,可他是邱芜澜的亲弟弟。
邱芜澜拼尽全力,为最小的弟弟强行撑开一片保护伞,让他无忧无虑地成长,庇护他脱离了邱家的遗传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