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子远在黑非的大使馆,环境恶劣;孙子又成天在硝烟里奔波,身处险境。
她是教书匠,教了一辈子圣贤书,没得在课上叫人保家卫国做贡献,回到家里却不让自个儿人去以身犯险。
这不成,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可眼睁睁看着这家伙一次一次踏上未知的命运……
老太太心头有些痛。
去年一整年,她的风湿越发厉害了,脑筋也不大灵光,她能感觉到岁月在风干她的精神与肉体。
大概也是因为意识到岁月不饶人,所以这次才执意要来送送孙子。
怕再不多看两眼,将来老眼昏花,瞧不真切了。
又或者往悲观了说,指不定哪天人都没了。
薛定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他低声劝慰:“您别说我,我年纪轻轻,哪怕风餐露宿都没问题。
可您呢?别的我倒也不怕,就怕您爱逞能,不把自己当老年人看待。
我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您搭着板凳爬得老高,伸手去够柜子顶上的鞋盒……”
他也不把话说全,就这么斜眼看着老太太,“再有下次,您看我回来怎么挤兑您!就算我不孝好了,我也得把话跟您掰扯清楚。
”
老太太哈哈笑起来,爽朗至极,“成,成!那我可等你回来跟我掰扯了!”
感伤的气氛总算被冲淡了些。
刘学英与儿子就没有老太太和他那么亲了,可爱他的心也丝毫不必比老太太少本分。
仰头看着儿子,半天才说:“你是个闷葫芦,有事总憋在心里。
妈也不会跟你谈心,嘴拙,也不是那么细腻的人。
但妈希望你知道,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想说,一通电话,我听着。
”
第119节
薛定点头,唇角渐弯,“那我走了。
”
看看老态龙钟的祖母,又看看两鬓微白的母亲,他苦笑两声,到底没有表面上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总以为自己能够走得很洒脱,但其实只是因为以往无人相送。
大概潜意识里也知道,一旦他们来送,就会出现今日的离愁别绪,所以杜绝了送别的场景。
哎,功亏一篑!
过了安检,薛定坐在登机口。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多钟头,他拿出手机,踌躇良久,还是给祝清晨打了个电话。
才响了一声,那头的人就立马接了起来。
“怎么,这才三天没见面,后悔了?想求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