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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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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捷甚至感觉到了骨头被压迫的疼痛。

     "我没有,"莫匆又重复了一遍,"安捷也好,安饮狐也好......你什么时候正眼能看着我,听我说句话?不是把我当成那个什么......什么......"他停下来,带着因为嘶哑而变了腔调的嘲讽的笑出声,"救命恩人的儿子?" 他一字一顿,格外隐忍、也格外平静地说:"我知道这一辈子,欠我爸的太多了,你也不用每时每刻都来提醒我。

    " 安捷呼吸一滞。

     莫匆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还是你在提醒你自己,不管是我还是小瑾小瑜,都只不过是你不小心欠下的人情债,是责任,还完就干净了?安捷,你不是自虐不肯原谅自己--" 他盯着安捷,尽管他可能什么都看不清,可就是让人觉得,那目光仿似有重量一样,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是不肯原谅所有的人,你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心里痛快!你心灰意冷么?你心灰意冷个屁!你......" "你不要以为我容忍你,就可以口无遮拦。

    "安捷冷冷地打断他,漠然地看着莫匆,"放开。

    " 莫匆毫不示弱地对上他冷漠危险的目光。

    这年轻人好像总是这样,坦然而平静地面对任何人,从来没有从谁哪里退缩过,也似乎......从来没把谁放在过眼里。

     除了安捷......除了这个一样不肯把他放在眼里的老男人。

     "你为什么不肯试试?为什么不肯试试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是何景明,那个脑子不正常,做事只会向畜生看齐,看上的东西就要霸到窝里的东西,我也不是那个崔木莲,你看清了,我是个活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耳语一样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似的,"我是......" 他最后几个字却说不出了,只是深深地看着安捷,那双眼睛反射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得显眼,简直说得上是流光溢彩。

     太亮了,安捷想。

     为什么要回绝这样的温柔和执着?他茫然的问自己,为什么呢?这很难说清楚,或者只是个本能。

    莫匆只是个孩子,安捷又一次避开莫匆的目光,他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年纪而一时被荷尔蒙迷惑......如此而已。

     安捷只是个一身臭毛病的老男人,他想。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骨子里居然有这样自卑的感觉,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安饮狐,被何景明生生扼死在那间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了。

    宋长安说他很难想像,那种环境里生活了三年的人,怎么会不疯。

     安捷想,自己没有疯,可能是因为,已经先死了。

     这太可悲了。

    可是莫匆,这个又可悲、又可气,浑身上下除了一身从年华里偷来的皮囊之外没有半点优点的老男人......又哪里值得你这样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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