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没有的,固体燃料也欠奉,在埃及,很多东西有钱你也买不到。
为了收集枯枝,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李竺的手也被划破了两个口子,他们的晚饭是在火上随便加热过的大饼,搭配傅展买的维生素,几包肉干今晚暂且不动在地图上看,阿布辛贝和瓦迪哈勒法真的很近,大约也就是一小时车程,不过并没有直通那里的高速公路,当地人似乎都通过船渡过去,虽然要绕远路,但他们都没想过居然真的迷路到这程度,昨天刚吃过肉,宝贵的蛋白质还是省着点吃。
“不在这里住一晚怎么能算是来过埃及,”傅展大言不惭地说,“让你体会一下当时修建神庙的人是什么感觉四千年前,阿布辛贝一样是一片荒地,据说人们在沙漠中开凿出这个神庙,是为了震慑前来进贡的努比亚人。
让他们乘船通过尼罗河时,能够远望到这座奇迹般的宏伟建筑,明白埃及的国力努比亚就是现在的苏丹。
”
四千年的时光,在撒哈拉也不过就像是一瞬间,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片土地四千年来都没有过什么变化,他们很可能是数百年以来第一次踏足的人类。
他们收集来的枯枝也许就是四千年前旱死的树木遗存。
在这片土地上,你会同时意识到时间的伟大与渺小。
就像是阿布辛贝神庙,四千年了,人们照旧乘船去努比亚,四千年前的雕塑今天也依然大体完好,人类的生命是何其短暂,但他们的作品却永远留了下来。
在这片沙漠里,隔了漫长的时光,却新鲜得像是来自昨天,透过一层薄而透明的轻纱,和四千年前的人类面对面。
那时的宇宙,对他们来说一定很神秘吧,李竺想,她想知道,“四千年前,他们也在烦恼一样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傅展拿起一根长树枝,拨了一下,火苗旺盛了些,但他们还是越来越冷,到了午夜,沙漠温度可能降低到零度左右,他们穿得是有些太少了。
也就因此不自觉地越靠越近,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我不知道,生或死吧,还有信仰。
”李竺说,她的思绪像是漫游进了头顶的星海,“该相信什么,怎么样才能相信。
”
亚当的那番话,依然在她心底搅动,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未来,为她下了她都未能肯定的定论。
其实她哪有他说得那么好,只是靠本能行事,她只是个普通的,自私的,说是心机深沉也未尝不可的庸常的人,她渴望回到庸常的生活,去怀抱那些庸常的憧憬,钱与权势,华服与美饰
这种人是无需去考量相信不相信的,这问题只有像是亚当和傅展一样的人才需要去思考。
就像是亚当所说的,他们过分聪明,看透了人性,在狂风中挂在悬崖边上,相信就是他们手里握着的那枚尖石,把手心刺得血肉模糊。
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他们继续坚持,让他们继续相信?
“你想相信什么,你觉得自己相信什么?”傅展问她,他跟她一起望着夜空,那些铆钉一闪一闪,他的语气也温和下来。
“我不知道。
”李竺说,“目前主宰我的只有想活下去的念头……说好的,要一起活着回去,记得吗?”
“当然记得。
”傅展笑了,他又拨拨火,跳动不定的火苗把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仿佛连注视着李竺的眼神也因此染上一丝温柔,“你就不想问我什么?”
问他什么?U盘?他的决定?他们到底有没有希望走出这片沙漠?太多问题掠过心头,可李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信了亚当的邪,开口时她还是问得很形而上学,“你呢,你相信什么?”
“怎么亚当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傅展说,“他说我信,我就信了?”
李竺又踢踢他,借势靠得更近,火不大,还在渐渐变小,这里贫瘠到连燃料都很难找,他们已经尽力了。
“不然你干嘛把资料上传?”
“……”这是问中了他的软肋,傅展有点吃痛的表情,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竺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