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松开?小邱已经停下的手,想说“我自己来”,嘴唇甫一动,一大?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小邱大?惊失色:“冬姐!!”
江闻闻声脸色骤变,握着刚刚挂断的电话大?步走过来,看到翟忍冬一动不动地盯着吐在纪砚清围巾上的血,身上透着……震耳欲聋的死?寂……
对!
就?是震耳欲聋的死?寂,沉默的暴戾!
江闻胆战心惊,想说话,可等她真的蹲下来,看到翟忍冬的眼睛时,那里面只?有无边无际的宁静。
让人恐惧的宁静。
江闻浑身发寒,任何劝说的话都出?不了口,紧绷视线盯看着翟忍冬。
她和给纪砚清垫围巾时一样,动作轻柔地抬起她的头,把围巾取下来,围回到自己脖子里,然后再次俯身,把纪砚清抱了起来。
纪砚清很轻,身上没有一两?多余的重量。
上一次翟忍冬抱她没费什么力气,这次她抵在碎石上的那侧膝盖抖了整整五秒,才能抱着她站起来,往深谷外面走。
回过神来的江闻抬头看着翟忍冬发抖的步子,很久才能发出?一丝声音:“你能不能让我们也?做点什么?就?这么干看着……”
真有点什么事,她们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翟忍冬闻言又往前走了一步才停下,说:“她说的,带我谈恋爱。
我后来又查过一次,初恋的保鲜期至少有三个月,还没到,我还很喜欢她……”
翟忍冬停了一秒,重复:“很喜欢。
”
然后说:“不想把她的事假手别人。
抱歉。
”
说完,翟忍冬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小邱站在旁边死?死?咬牙,数着翟忍冬的步子,看着她脚下越来越长的停顿,忍无可忍地抹了一下眼睛,大?步往过追。
追到一半,前方骤然传来一声重响,翟忍冬和纪砚清齐齐摔在了碎石上。
纪砚清还昏迷着,没什么感觉。
翟忍冬晕过去之前,手护住了纪砚清的头。
纪砚清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她把小时候经历过的事全部重新经历了一遍。
可能是成?年人对痛苦更加敏锐,对痛苦的界定更加广泛,这一次她觉得异常恐怖、窒息骨折过的腿耷拉着,像被抽了筋;风衣腰带抽过的地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挨过耳光的脸像火烧,耳中嗡鸣不止……
她被痛苦紧紧包裹,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却一声也?喊不出?来,于是痛苦翻倍、反复,一转眼,她坐在了空寂冰冷的铁轨上,火车开?过来那秒,她不再只?是沉默地看着,而是站起来,走到铁轨中央,平静地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