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金铃轻轻晃了两下,走进来却是睡眼惺忪的井。
长生接过冰凉的毛巾来净脸,边疑惑的挑了挑眉。
井打了个呵欠,眉皱得蚯蚓似的,苦着脸道:“大师兄到了。
”
一语道尽一切,长生了然,奇道:“你怎么没去?”潜一向是连坐制、宁杀错三千不放过一个的奉行者,她可不认为他会善良的漏过井就为了不让她找不到人给她拧毛巾。
井木木的道:“我排最后。
”
“呃……”长生同情的看了井一眼,无语。
一般被苍潜排在最后的,都是重点关照的,这次的事跟井没什么关系,八成是因为他继任南离,被前任给连累了,也不无考核之意。
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切磋是没什么,可纯挨打,谁也不乐意呀。
别看她混到了大宗师,可说起教人习武,没几个能听懂的,那些人还是苍潜调教起来顺手。
长生没心没肺的伸了个懒腰,光脚踩着地板转往书房去。
******
“主上。
”书房门外,身着一袭普通蓝布儒衫的男子单膝点地跪下去。
桌前白色丝质长袍的女子抬起头来,侧脸看着他,道:“潜。
”
男子站起身来,英俊的脸甚至可以说得上儒雅,没有丝毫杀气,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居然就是至今还在江湖黑道榜上排名第一的凶人。
长生放下手中灿金的羽毛笔,仔细打量了他一阵,惋惜道:“还差一线。
”
虽然差的只是临门一脚,可自古以来,不知多少武者都困在这门前,费劲一生心血都没找到破门之路。
这是心境,却不是旁人可以帮得上忙的,所以长生也只能惋惜。
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在娘胎里勤奋了一下就混到大宗师了,所以,没得经验好给人家讲,总不能跟人说你也先死一死,然后重投次胎就成了吧?
苍潜走进来,随手取过一旁衣架上搭着的轻薄外衫给长生披在身上,却没有说话。
长生淡淡一笑,拿起“鹰”毛笔继续埋头宗卷中。
不同于南离的沉默是内敛的忧伤,这个男子的沉默是岩石一般,冷硬、真实而毫无波动的。
南苑内,东倒西歪躺了一堆人,无一不是鼻青脸肿不成人型。
包括爱笑的青瓷,酷酷的橙兮,优雅的绿衣,娇憨的紫砂,一干美人,全都是猪头的造型,无一例外。
还有一只金鸡独立造型的偌大金鹰,它是看这边热闹,兴致勃勃俯冲下来凑份子的,正撞枪口上,纯一池鱼。
#########
晋阳城东街,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楼前停下。
车夫下车放下脚踏,片刻,马车门打开,两位丫鬟装扮的妙龄女子走下来,先扶出一位华贵美丽的夫人,再两位头戴轻纱帷帽的小姐搭着丫鬟的手先后走下来。
后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小姐轻轻撩起帷帽轻纱来,抬头看了看木牌上“银楼”二字,奇道:“这就是晋阳最大的银楼么?就叫‘银楼’?确有些古怪。
”
走前那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小姐在帷帽轻纱后面轻笑道:“未必是最大的,却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