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先前虽然受伤颇重,但容止的最后一箭。
因他竭力阻了一下,只射进他胸口少许,并未触及心脏,只是因失血过多暂时倒地昏迷,他身旁那人披着厚厚地斗篷,自称是途经此地的旅人。
花错才一苏醒,在那人搀扶下走了一段路后,正好瞧见楚玉地足迹,便一路跟了上来。
容止话音才落,花错便下意识尖锐反驳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你这是怎么回事?”死里逃生一遭,他地心境平和不少,可看见容止,却还是禁不住想刺上两句。
然而看清楚容止此时的模样,发觉他身上地血并不是别人地。
而是他自己的时候,花错呆住了。
容止怎么会到如此末路?
容止平静无波地道:“你也不须费神杀我了,从前是我对你不住,眼下我便将死,也算是以命偿你,以血还血,你解了心头恨,便就此去吧。
”
他懒洋洋地冲楚玉笑了笑。
虽然遍身血污,笑意之间。
却有着十足春光明媚的味道,眼眸清远高雅,正如最初见面那时。
“我不想留下尸身。
你也莫要看着,这么死去,必定很不好看。
”
说罢,他后仰倒去。
他的眼睛里已经全然看不见,脑海之中却又有无数的影子飞掠而过。
这一刻。
他的心完全地敞开。
无数感情涌现出来。
对父母的冷漠,对师父的感激怨怼。
对王意之的欣赏,对花错地亏欠,对观沧海的亲情,以及最后停驻在意识之中的……对楚玉的……爱。
他是被囚困了,还是被释放了?
楚玉跪坐在雪地里,慢慢地回想。
从最初到现在。
最初,是那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后来,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伴随着缓带轻裘疏狂事,天阔云闲向歌声,抛了流光,便迎来那大多好物不监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想,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本以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分开来总是好些……
可是,为什么临到终来,竟是这般境况?
楚玉仿佛感觉不到双腿被冻得麻木,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定定看着容止身影消失的地方,眼中所有的光彩都在刹那间寂灭。
花错也同样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忽然,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上前跑了几步雪地里有很多的血,容止说是还给他地。
“不……”仿佛受伤的野兽,花错嗓子里发出低低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