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扫了一眼,递袖炉的是个中年妇人,有着和中年人相像的和善气。
而她身后还有个探头探脑的男孩,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目光对上薛闲时,冲他笑了笑。
还煞有介事地指着薛闲的手道:“两天不能沾水,尤其是凉水。
”
“去,念你的书去。
”妇人好笑地回头驱他,又转头冲薛闲道:“确实不好沾水,这种天里尤其要小心养着,不然会落下痛根,以后年年都要犯的。
”
和中年人说的话如出一辙。
“你是赶路还是?要不要进屋暖和一会儿?”中年人用细麻布给他裹好手,小心地避开痛处打了个结,和善地问道。
“不了,尚还有事。
”薛闲回道,顿了顿,又略微别扭地补了句:“有劳了,多谢。
”
“那便把这袖炉捎上吧,这种伤要捂着些的。
”中年人不由分说把那半只巴掌大小的袖炉塞给了薛闲。
薛闲虽说不怕寒,但还是能辨得清冷暖的。
热烘烘的袖炉贴上手掌时,他抬头扫了眼那间宅子的门额,上面写着四个字――江氏医堂。
后来有一年,他偶然经过宁阳,便趁着无人察觉,堂而皇之地入了江家院子,将那只铜袖炉和一小袋金珠搁在了石桌上,又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这次他又至宁阳县,想起江家医堂,便打算顺路看一眼,谁知便看到了那么个破败景象。
昔日的红漆木门和院里的药圃已然面目全非,只剩下江世宁这么一只孤魂野鬼。
他便顺手又帮了一把。
毕竟这世间并不全是刘师爷那样脏心烂肺之人,有人忘恩负义,也有人知善念德。
薛闲扫了眼屋外的大雪,将背倚靠在佛像上。
江世宁忽地问道:“走前,你让我在门边等着,你在那大师桌前鼓捣了些什么?”
薛闲懒懒应了一声,道:“顺手留了点东西,算是答谢他帮我拿回金珠吧。
”
他留给玄悯的不是别的,是他原身的一片龙鳞。
好歹是真龙之体的一部分,虽说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但比起山参灵芝可金贵多了。
那秃驴身体带恙,虽不知是什么缘由,但有龙鳞下药,也多少会有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