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歇每一步都走得困难,他提起步子,深呼吸,再放下。
上校新婚的消息长了翅膀的鸟一样飞往各地,除少数军政高官知情外没有人知道是谁。
上校私事,他的配偶享有和他相同的隐私保护权。
帝国法律毫无漏洞,如有诽谤,在双方无法和解的前提下,军事法庭有权越过中央法院对任何一个造谣者处以极刑。
曾经有一任指挥官的Omega因流言而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先例,不到半年,Alpha因失去自己的伴侣无法入睡,心衰猝死。
极刑由此而来。
“长官,这是和军校对接的军官。
”
佘歇吐出口气,缓缓:“您看看。
”
赫琮山换了墨水,摸过肘边的纯净水喝了一口,他眉梢动了动。
那水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几片柠檬,偏黄的颜色,明显过酸。
上校左边面颊抽了下。
张载要给他换,他制止,又咽了一口,这回太阳穴也抽动了。
赫琮山抵着额角,露出没办法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手放在玻璃杯杯沿,对张载说:“拿出去给他。
”
不知情的二级少尉张大了嘴。
佘歇低下头,目之所及是换了的地毯,柔软华丽,一路铺向Alpha军官脚下。
上面冒出一朵太阳花,晃着比杆子更长的大脑袋,明媚可爱。
他走神得太明显,张载回来,咳嗽了一声。
佘歇猛然回神:“上校……”他喉咙干渴,说,“长官,还有血液检验样本。
”
血液检测样本没什么可看的。
各种资料繁复冗杂,赫琮山静坐,表情莫测。
地下那只是虫母,周围密密麻麻围满虫蛋。
他当时在最前列,所有随行Alpha军官一阵倒吸冷气:成千上万的虫蛋,个头大小不一,蛋壳厚重,铺满一地,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整齐排列。
工虫孜孜不倦运送尚未孵化的虫蛋,不断扩大巢穴,构建庞大地宫。
在场所有人遍体生寒。
短短三年,或者更早,它们已经将触角深入地下。
以市中央塌陷来看,恐怕虫母不止一只。
以目前已知巢穴的面积和体量来看,它们的目标是北部军校。
不是有重甲的南部军事基地,不是能够等待营救的市中心,是往南部送士兵和军官的北部军校。
赫琮山沉默着点燃一支雪茄。
他在命人放火前取了一试管血液,和几年前的结果差别不大。
问题不出在异种体内。
那它们是如何在短短三年内完成如此大规模有计划又极具人性的入侵和繁殖?不从海岸线走,不从戒备森严的南部军事禁区走,偏偏选了深到无法探测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