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一夜的风,空阶滴雨。
罩房后角门,宁殷越过执勤的虞府亲卫,踩着厚重的残红落叶迈下石阶。
迎面走来一个货郎,挑着货箱,手摇拨浪鼓吆喝。
见到宁殷,他忙向前殷勤道:“郎君,买糖么?”
宁殷顿住脚步,扫了眼货箱中五颜六色的果脯和糖粒,随意问:“有饴糖吗?”
“有的有的。
”货郎忙取出一张油纸,为他舀了一勺饴糖。
“属下已按照殿下吩咐于坊间造势,御史台正弹劾太子失德,只待时机成熟。
”
货郎手上动作不停,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汇报,“还有,将军府的人正在暗中查殿下过往,属下怕虞家查到殿下就在他们府上,可要动手……”
“不必。
”宁殷摸出几个铜板搁在货箱抽屉中,神色平静,“让他们查。
”
就看虞焕臣有没有这个命,活着回来查他的底细。
毕竟宁檀那头猪虽无本事,却记仇得很呢。
“替我查查极乐香。
”宁殷勾笑。
“好嘞。
”货郎堆笑,将包好的饴糖双手奉上:“郎君慢走。
”
宁殷将糖包负在身后,于渐行渐远的拨浪鼓声中上了台阶,朝水榭行去。
虞灵犀果然在那里练字。
风撩动她浅绯色的裙摆,像是一抹朝霞飘散。
似乎知道会遇见他似的,特地没有带侍婢侍奉。
于是宁殷走过去,伸手替她慢悠悠研墨。
他姿态悠闲,天生不是服侍人的料,与其说是研墨,更不如说是兴致来焉的逗弄赏玩。
“去哪里了?胡桃说,你不在罩房。
”
虞灵犀瞥着他那只骨节修长的手,肤色衬着浓黑的墨条,有种冷玉般的质感。
她总觉得宁殷的这双手,很适合与人十指相扣……
意识到自己在回味什么,虞灵犀心一紧,忙摇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买糖。
”宁殷擦擦手,将刚买的饴糖搁在石桌上,往虞灵犀身边推了推。
而后微顿,垂眸拖长语调:“小姐用的,并非我送的笔。
”
虞灵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手中的竹笔,假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