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罪,尤其我罪无可赦,怎么会让我早早解脱?”
小男孩道:“您当初为什么对山神大人……”
“因为他是神,我们是人。
”村长苦笑一声,“人总会对神有愿求,而神终究不可能永远眷顾每一个人,一旦人的愿求不被神满足,神对人来说便不再是高高在上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喃喃道:“可这样……不是过河拆桥吗?”
村长的面容似乎更苍老了一些:“你没能真正长大过,也没经历过生老病死,自然不会知道神对于人的意义……”
神是将溺之人最后祈求的生机,一如浮木与浮沫,非生即死,失之不存。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这一日天色黑得颇早,刚到戌时已见四野黑沉,待人们用过夙食之后,一轮圆月已挂上穹空,周围的乌云被风撕扯如细碎棉絮,隐约可见几颗稀疏星子。
暮残声出门时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月亮虽然又大又圆,却不够明亮,光芒惨白如死人的脸。
每逢仪式之夜,眠春山家家户户都被勒令不得出门,哪怕是“金老爷”也只能自己提着灯笼往山神庙走,好在还有闻音陪着。
林子里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没有,仿佛整座山都在夜色里死去,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物。
然而,凭着妖狐超乎寻常的五感,暮残声能察觉到附近草丛中微不可闻的动静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
他故意将自己的呼吸放粗重,神情也变成了压抑着的狂喜激动,时不时找闻音搭两句胡言乱语,盲眼青年似乎从他这反应里察觉到了什么,刻意将距离拉开两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近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山神庙,暮残声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屋檐下的灯笼换成了左白右红,暗示着“左鬼路右人道”的意思,门口两根石柱上都挂着一面阴阳幡,庙里四角分别立着男、女、老、少四个妆面披彩的木偶,供奉在正中央的神像依旧,香案上的供品被清空,换成了一个平铺着大量细沙的木盘,上面还有个丁字木架,一支削尖的木笔垂直向下。
神婆的一身灰色袍褂换成了白底红纹的广袖法衣,满头花白长发被一支长木簪高高盘起,她见二人进来便关了门,然后在神像前行了六个跪拜大礼,这才取出一只小瓶子,往备好的水碗里倒了三滴血。
暮残声注意到,那血的颜色微微泛金,落入水中后并没有氤氲散开,而是如珠子般沉在水底。
“金老爷,将它喝了吧。
”
暮残声故作嫌弃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将水碗接过来,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神婆面色微缓,示意他们在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