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所见所得讲给容钰听,一边说还一边抽噎,“太感动了,宋大人真是个好官。
”
容钰让他哭得烦躁,脑中却也飞快思虑着这件事。
宋梓谦那晚做的事的确称得上惊世骇俗,即便太子不曾下令封锁消息,真正知情的人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往外传。
就连容钰自己,个中细节也是卫京檀来告诉他,他才知晓一二。
那百姓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显然是有人故意把消息传出去的。
知情的人一共三方,三皇子、太子和卫京檀。
首先排除自身难保的三皇子,而太子一方面想要将三皇子的罪行昭告天下,另一方面碍于多疑的元景帝,不得不顾虑皇家颜面,因此他处于中立的立场。
那就只剩下卫京檀。
凭卫京檀的心机,他从不干赔本买卖,他这样做一定是看中宋梓谦的品性与才能,想要卖个人情救宋梓谦一命。
宋梓谦此次干的事乃是以下犯上、颠覆皇权,就算他有尚方剑在手,元景帝也不会轻饶了他。
可倘若宋梓谦深得民心,有万民求情,皇帝为了维护自身“明君”的面子,再加上群臣进谏,便也不会痛下杀手。
只要宋梓谦活下来,难保以后就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将这些事一一捋清楚,容钰再一次感叹命运之子的心机深沉。
纵观扬州的整场博弈,三方角逐,卫京檀始终藏于暗处未曾现身,可他却于隐秘处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几乎事情的每一步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以最小的损耗换取最大的收益。
到头来,太子和三皇子连卫京檀的脸都没看见。
卫京檀啊卫京檀,容钰于舌尖之上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在自己面前装疯卖乖像只蠢狗,实际上是条有着利爪和獠牙的深不可测的狼。
墨书还在啜泣着为宋梓谦感动。
容钰重重揉了揉眉心,阴沉道:“滚下去哭完再上来。
”
墨书立马噤声,还偷瞄了一眼卫五,警告他不要看自己笑话。
卫五眼观鼻,鼻观心,一如既往地装聋作哑。
马车很快到达码头,太子安排的船已经等候多时,而太子本人也正站在甲板之上朝容钰笑着打招呼。
容钰与杨淮烨皆跪地行礼,随后让家丁把东西搬上船。
“钰哥儿,一路平安。
”杨淮烨用力抱了抱容钰。
容钰微笑,“表哥再见。
”
在被墨书推进船舱之前,容钰似有所感,向码头上望去。
码头送行的百姓众多,人群熙攘,容钰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哥儿?”墨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