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宣得知真相,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无声无息地掩面痛哭。
“你想不想报仇?”谢宜君问他。
尹宣那时还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他满面茫然地道:“怎么报仇?”
“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就总有如愿以偿的一天,”谢宜君说,“老天爷不让我死,就是让我报仇的,如意门将我父兄一把火烧成飞灰,那我也要以牙还牙,还给他们一把更猛更烈的火!”
尹宣说:“可我能活下来,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沈伯伯也许是想着我还年幼,所以才没有将我也赶尽杀绝。
我和曼冬还有曼真自小相识,我怎么能杀了他们的父母报仇呢……我下不去这个手。
”
谢宜君冷笑道:“你下不去手杀他们的父母,他们却下得去手杀我们的父母。
怎么,在你眼中,区区青梅竹马的感情难道比你爹娘还要重要不成?”
尹宣魂不守舍道:“……你要去哪儿?”
谢宜君开了门,回眸看着他,说:“我爹告诉我,云华宫是江湖第一大派,如意门只算第二,我浑浑噩噩了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我要入云华宫习武,我要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只有当我有实力凌驾于如意门之上,我才能灭掉这个罪魁祸首。
你若有心要为爹娘沉冤昭雪,就看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
”
尹宣嘴唇翕张,迟迟没能开得了口。
谢宜君见他拿不定主意,还未开始便瞻前顾后,她耐心全无,也无暇顾及尹宣,当即决绝拂袖而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没两日,尹宣就在酒楼里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
那一日,南宫父女在楼中大摆酒席,宴请别派掌门议事,当时南宫教主因着病重预感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便托赴宴几人在自己离世后多加照拂南宫悯一些。
那席间有个喜好男色的老头儿,见了尹宣如获至宝,声称照拂南宫悯可以,但要将尹宣赠给他当做谢礼。
南宫悯听后厌恶之至,偷偷给了父亲一个眼色,南宫教主便没同意。
那老头儿脸上挂不住,阴阳怪气地发了通脾气,说了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南宫教主火气一冒,拔出圣剑来捅了他一剑,当场就把人给杀了。
就这般,尹宣入了紫薇教,与南宫悯一同习文练武,过了一年,南宫教主便收他为义子,与南宫悯成了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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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曼冬初次将尹宣带到宫里来时,我便觉得他眼熟,”谢宜君说到此处,觉得口干舌燥,行到书案边倒了杯茶解渴,还顺手给满江雪倒了一杯,“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我始终没想起来。
”
满江雪沉默良久。
她原本以为谢宜君与如意门和沈家并无渊源,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不为人知的杀亲之仇。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那地底机关而起。
满江雪一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