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洲不由蹙眉。
因那两盆剑兰,是去岁除夕天盛帝所赏,被曹德海亲自从内务府运来的,据说是杭州知府进贡的名贵品种,绝无蓄意谋害的可能。
而顾府府医,也都是从江左顾氏过来的本族族医,背景清晰可靠,也绝无胆量在他服用的汤药里动手脚。
此事,确实只能归结为偶然因素。
然而多年执政生涯,又令这位次辅神色凝重,心头本能泛起些疑云。
“他还在府中么?”
顾凌洲问。
顾忠道:“今日午后见阁老身体好转,那孩子说要回府一趟,夜里再过来,可要老奴去瞧瞧他回来没有?”
顾凌洲却摇头。
“不必了。
”
语气冷肃如故,并无任何转圜余地。
顾忠只能应是,也不敢多言。
顾凌洲披衣而坐,将药碗搁下,望着窗外片刻,忽问:“你觉得,本辅待他太为苛刻了,是么?”
顾忠迟疑片刻,道:“阁老既问,老奴便实话实说了。
老奴其实有些不明白,杨御史和其他公子也不是没犯过错,阁老就算再动怒再严厉申斥训诫,也不会避而不见,连个认错的机会也不给。
这一次,缘何屡屡将那孩子拒之门外,连面都不见了呢?”
顾凌洲沉默良久,道:“因为本辅在做一个决定。
”
顾忠察觉到了家主语气中的不寻常意味。
用最坏的可能揣测:“阁老难道是真想将那孩子逐出师门?”
顾凌洲却摇头。
“本辅在想,本辅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些,是不是应该狠下心,清理门户。
”
顾忠面色遽然一变。
顾氏清理门户的法子,历来只有一种。
可那都是针对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子弟。
顾凌洲道:“顾氏以忠信立于世,本辅就算没有能力为大渊培养出多少忠臣良将,也断不能培养一个不忠之臣,危害社稷。
”
“可阁老到底不忍,不是么?阁老洞察秋毫,若真能狠下心,那孩子哪里还能在顾府安稳待这么多天?那孩子在朝中所行所为,老奴也略有耳闻,阁老若真想弃之不管,完全可以与他断绝师徒关系,不再予以庇护,可阁老却迟迟没有走这一步。
”
顾忠道。
“是啊。
”
顾凌洲神色异常复杂:“他天资聪慧,又难得刻苦上进,也无世家子弟常有的骄纵之气,大事小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