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平笑道。
粤地吹来的,迷糊住了眼。
每逢吹起回南风,伴随而来的是阴阴沉沉的回南天。
一种南方特有的潮湿雾蒙蒙的天气,屋内水雾弥漫,黏黏稠稠,什么物件都仿佛含了一层水汽,阴暗、潮湿得紧,一如季舒平最近的心情。
季舒平特地给朋友捎来了一筐阳澄湖的大闸蟹,秋风起,蟹脚肥友人眉眼含笑,温声告诉未婚妻这件事,爽利的粤语被他说得黏黏糊糊,语调温柔,话语间丝毫不提他此番来究竟是因为什么。
顾先生给季舒平冲泡的是云雾毛尖,汤底黄绿明毫,滋味回甘,齿间茶香四溢,他“茶艺”了得,心思缜密,季舒平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不远千里奔赴港城。
表姐没回来之前,顾先生听他说明事情原委,忍俊不禁,笑话他好一阵,堂堂大丈夫折煞在小丫头片子的身上,不过,笑话虽笑话,招是认真支的。
他回想起自己情陷意珠表姐身上,似有感而发,道:“感情这回事,的确很难理得清楚,‘悔不该恼春登墙头,得遇你狂客少年风流’!”他借用往日戏折子里的唱词来呼应。
言语间,顾先生不经意的透露,“听她表姐说,往昔有个初恋情人,钟意得紧,被她妈棒打鸳鸯,把人整得搬离本地。
”
见季舒平沉默不语,顾先生叹了口气,试图挽救友人,不要赴汤蹈火,深陷迷惘:“你我相识这二十个年头转眼过去,没见过你钟意乜嘢女人,嗳,会不会是误会?你问问你自己,是真心还是错觉?”
他睇视季舒平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你其实,并不喜欢白意珠,对不对。
”
季舒平默而不语,一向是冷冷肃肃的双眼里呈现波动,他垂下眼睫,没有为自己争辩,转而说:“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那个女人,意珠的表姐,顾先生与之纠缠,两人年少结一段露水情缘,这段感情没维持多久,后来女人匆匆同顾先生分手,没个解释,转身与别的男人结婚,婚后七年的光阴,连孩子都是别的男人,季舒平有时候真佩服友人的大度心态,能够把孩子视如己出。
“熬的。
”顾先生皱着眉头,不愿回想这段往事,他道捋走:“掰着手指头,一日一日的熬。
”
往事蒙尘,揭开厚重的疮疤,那份痛楚仍旧鲜血淋漓,疼痛不减。
晚间,夫妻床头夜话,表姐语气模糊的问顾先生缘由,顾先生没隐瞒,直言不误。
床头的夜灯晃了晃,表姐翻身,撑着手肘睨他,语气稍惊,说:“你说真的,没骗我?”
“呃你做咩。
”男人笑了笑,语气不详的评介这事,“你表妹‘细猪’好叻……”
女人打断他的话,用国语纠正道:“好好说话,人家叫意珠。
”
顾先生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清明,却盛满笑意,温柔将要溢出,他不回嘴,语调黏糊的应付,大手一伸,抚摸到女人纤细的腰肢,玲珑起伏的曲线,顺着往下游走,房内的说话声渐低,呼吸声渐重,转而取代的是吱吱呀呀的摇床声。
寂静的深夜,总会有人是孑然一身,内心充斥无边的孤独,满得快要溢出来。
季舒平住在主人家隔壁的客房,他站在窗扉前,从身上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