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屠湛又饮一杯,心中百味杂陈,他不是沉迷温柔之人,那一纸军令状,也算为了他曾经开疆辟土的壮志雄心。
他要以家族为先,他有公主为妻,要说任性或许也就那么一次。
一阵风过,吹散了屠湛心头几分烦躁。
但觉云锦屏风后似有人影闪过,他将军出身,便是有几分醉意也骤然清醒,手按上身边剑架,拔出长剑,却又没听到半点动静。
绕过屏风,到书房门口,开门只见院中业已掌灯,两列侍卫静立院中,他便疑心适才是自己看错了,再会转入内室继续饮酒,这才大吃一惊。
地上一道落落清影,正有一人侧立于摆着酒菜的桌案旁。
此人身着藏青夜行衣,虽是身材颀长,却微有些单薄,脸孔神情似曾相识,颇似当年那跨白马持长剑的银甲小将,屠湛瞪大眼,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剑。
他愣愣看着那人,半晌失态。
那人仿佛视若无睹,只是拿起桌案上的一根筷子,慢悠悠拨了拨灯心,说道:“屠将军别来无恙!”
听他此话,屠湛不由惊呼出声“你是公子晏?竟然还活着!”声音却骤然怠酢跗,听上去有些悲怆沧桑。
“天地眷顾,我死里逃生。
”那人看向屠湛清冷一笑,眸光微闪,如月映寒塘。
屠湛虎躯一震:“是魏王派你来取我的首级?”屠湛虽是脸色阴沉,谈着性命攸关之事,当下却没有举剑相向的意思。
“将军稍安勿躁。
”公子晏笑道,“我如今早已换了名姓,住在赵国多年,不再是魏人。
将军不把我当作魏国细作抓起来,已是大义,我又怎敢取将军的首级?”
“公子与郝将军对屠湛有恩,屠某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屠湛黑着脸,对公子晏的话颇有微词,却又很是恭敬。
“我再不是什么公子。
将军叫我狼烟便可。
”
说罢狼烟一撩衣袍,案前坐下。
屠湛点头,与狼烟坐定,斗室之内,默默无声。
屠湛刚将酒满上,想到他已混迹赵地多年,不由心下一惊,背上寒意顿生,探头轻问:“公子可是要伺机刺杀赵翼?”眼前之人事母至孝,曾听郝尚提过,从前公子晏几月才能进宫一次,得见皓月夫人一面,每每为了让母亲开心,煞费心思。
(俺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休哥。
。
。
)皓月夫人惨死赵翼军中,他怎肯善罢干休。
可赵翼也不是随便就近得了身的。
屠湛转念一想,若是为了此事,公子晏既在赵国多年就不会此时才现身,他心中疑惑丛生,不知眼前之人是何来意。
狼烟推杯问道:“将军是要把我交给赵翼?”
屠湛脸一黑,似有些恼意:“公子,屠某怎么会是那种人?您和郝将军的救命之恩,屠湛没齿难忘。
”
狼烟看了他一眼,说道:“当年逢城城破之后,屠将军降了,赵翼才能一路直逼大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