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幽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酸楚,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忍不住将这一切告诉了眼前的巴纳姆,哭得十分伤心,而最终,女人却只是将他抱进了怀里,慢慢地抚摸他消瘦的背脊。
“别怕。
”
她说:“这世上虽没有神,但是我会帮你,让你的父亲能够心安地接受你离去……从此往后,你也不必再去依仗虚无的神明,只要你的脚还踩在大地上,大地便是你的盾,也是你的矛,它会帮你复仇,更会帮你取得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而你需要做的,不过是让大地的种子播散去更远的地方。
”
说罢,女人哼起了一支悠长的曲子,庞幽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感到自己像是一颗种子,沉进温暖的土里,而再度醒来时,他已不在那毡帐,而在一处被搭起的简陋兵营。
叛军今日又下了两城,愿意追随他们的流民也又添了将近两万,现今,大耳手下已有一支将近七万人的军队,他们浩浩荡荡,却没有立刻北上,反倒向着江南去了。
毕竟,江南本是鱼米之乡,百姓生活富庶,自是能解决他们现今兵粮短缺的难处。
庞幽,又或者说是裴深躺在草垛扎成的床榻上,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他曾受过巴纳姆的密法,让他的身体快速成长,也因此,他的骨骼远比常人要脆弱,那一顿廷杖虽是已经放得够轻,却依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兄长,你醒了吗?”
这时,帐外有人轻声叫他,是大耳。
在裴深来到大陇的这些日子,北境又陆续丢了不少孩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在风雪里尸骨无存,殊不知这些孩子大多都活了下来,非但如此,他们也都成为了巴纳姆的孩子。
大耳正是其中之一。
就和裴深一样,他本也是出生在北境的罪臣之子,本来要在那里做一辈子的苦役,但还不到四岁便被人掳走了。
之后,那些传闻中会吃人的鞑子并未伤他,他们那看似用来吃肉的食刀其实是用来攀山的,而那些刀刃上的缺口也是因此而来,他们带着他翻过一座高山,然后,见到了属于他的巴纳姆。
在契贞,巴纳姆是所有人的母亲,无论是成年的男人,抑或是年迈的老人,在巴纳姆面前都是一样,一如这大地上的所有生灵都得依仗着大地存活,巴纳姆便是契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