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想,就连他画漫画时都不敢这么画。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间满室旖旎浪荡的浴室里,在这样一个连释放都要被沈?s渊掌控的境况下,同沈?s渊讲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过往。
讲他原本出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家庭。
讲他不慎染上赌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自尝恶果被追债的活活打死的父亲。
讲他可怜却又可恨,只会挥刀向更弱者,将他当作发泄的途径与赚钱的工具,又只是因为他生了双肖似父亲的眼睛,就转而过分偏心他弟弟的母亲。
讲他充满了被孤立与被漠视,充满了同学讥讽母亲咒骂,充满了打不完的工的中学时代。
当然,基本都只是一句话带过。
闻清临讲起这些的时候,嗓音还尚存着身体本能里的粘稠,语气却仿佛比往日更冷,平铺直叙,毫无波澜,像在讲别人的事情。
间或,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熬夜画画了吗?因为习惯了,因为每天打完工回家做完作业已经很晚,因为我妈妈我弟弟总是很吵,只有他们都睡了之后,只有凌晨的时间,才是属于我自己的。
”
亦讲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讲他母亲不准他报美术学院,还把好不容易还清债后存下的所有积蓄,都拿去给他弟弟走关系办学校,讲他偷偷改了志愿,将原本最好的美院,改成了离家最远的海城内一所综合性院校。
讲他终于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凌晨,趁母亲和弟弟睡着不告而别。
一个人来了海城,改了名字。
从那之后,一别十年,终于只为自己而活――
终于不再是闻一,而是闻清临。
闻清临其实讲得并不久,甚至没超过十分钟。
甚至欲望都没有完全冷却。
可听在沈?s渊耳朵里,却漫长得如同重新走过了闻清临的前十八年。
闻清临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后,沈?s渊没能立刻开口讲话――
或许心疼到极致的时候,是无言的。
半晌,他才如梦初醒般,忽然抬手去解闻清临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