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圆塔里回响。
人鱼在牢底沙沙续续地唱,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它独自?唱了多久,嗓子都破音了。
门缓缓合上?。
白翎掐住手心,眼皮颤动一下,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涌出?,“疯子。
”
疯子。
嗓子都哑了。
还在唱。
他疯了。
可?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曾经?,白翎和人鱼吵架,挑衅似的说,有朝一日他胜利了,要人鱼给他唱胜利赞歌。
人鱼颔首,一本正经?地把他大逆不?道的愿望,记在了本子上?。
现在想起来。
要是少吵两次架就好了。
我们不?吵架了,把那些冲突换成温存,把拌嘴换成拥抱;你给我唱歌,我应该从机甲上?跳下来,牵着你的手,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和你胜利拥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你疯疯癫癫地独唱,我却无力为你鼓掌。
白翎把剧痛的脊椎抵在墙上?,藏在阴影里,捂住嘴,流泪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们的约定?。
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离开时,身后?人鱼的声?音渐渐微弱,仿佛神魂也弱了。
白翎扶着墙壁走了两步,强撑的一口气在心头?隐隐作痛。
他想回头?,张了张嘴,冲出?口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时间,心肝脾肺都在痉挛,颠倒。
待命的医疗员吓得冲出?来,要送他去检查。
他却垂着一双眼,脸色苍白,把苦烫的血往喉咙里一咽,摆了摆手,自?己挺着脊梁慢慢走了。
这才到?什么地步呢。
还没死。
人鱼还没死,他就已经?快熬不?住了。
人不?到?近旁是不?会知道的。
说什么等他死了,我再熬十来年,把帝国熬上?正道,其实?都是空话。
他扭曲地扯着嘴唇,笑了下。
我这种野狗。
我这种,吃过了好东西,过过好日子的野狗,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从前呢。
与其让他独自?受罪,还不?如我跟他一起了结了。
白翎慢慢挪回屋里,到?冰凉的枕头?下面摸枪,装子弹。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爱你,报答你才好了。
也是真的没法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