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能想到办法,这些可都是穷人?的智慧。
今天是赴约的日子。
他心情不错,一大早就爬起?来熨烫衬衣,没有熨斗,便用烧热的水壶底代替。
垫块毛巾,滋啦啦一烫,衣领也是板板正?正?的。
论谁也看不出,它的下摆有两处补过的洞。
不过?,穿鞋子时却没那么幸运了。
木桩鸟找出最?不显旧的那双运动鞋,先把木头脚塞进去。
最?近时常下雨,木头吸满水分?,些微变得膨胀,但这不是问题,用刀子削掉边缘就好了。
麻烦的是那只?好脚。
其实?现在也不能叫“好”脚。
不知道身体哪处血管又堵塞了,脚背高?高?肿起?,害得他只?能咬紧牙关?硬塞鞋子,再吃三颗止痛药,穿着它走来走去,以期将鞋子撑大一些。
木桩鸟耸耸肩膀,乐观地想:“兴许是我长胖了呢。
”
最?后拿起?皮夹克。
木桩鸟会戏称它为小破袄,因为它的外层皮质脆化了,破破烂烂跟被猫抓了似的,一点也不好看。
他想了想,便将它翻过?来,把好的那一面露在外边穿。
整理齐备,木桩鸟觉得相当不错。
别看他费了些功夫,可比起?二十岁那会在广场上流浪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已经算好了。
好歹他还有个避风所,如果?D先生好相处,他不介意?约对方过?来坐坐。
当然,如果?对方敢骂骂咧咧地嫌弃,他绝对会抢了那家伙的拐杖,扔到海里去。
D先生很少透露私生活,木桩鸟只?知道对方也时常抱恙,需要拄着手杖生活。
什么嘛,也是个糟老头子。
木桩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口气,或者说,感觉很庆幸。
这样更好。
你?老我残,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见面地点约在中?央街附近的车站。
木桩鸟一瘸一拐,踩着水轻快走过?街角,心情雀跃地快要飞起?来。
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家伙,能下棋赢了他二十年……一路上,木桩鸟目光追逐着一切路过?的老者,却没有一个符合他想象中?绅士,儒雅,理智的D先生。
转过?一个弯,抬眼便能看见车站。
此时此刻,车站前停着一辆公共飞车,人?流不息,挤下来一波又冲上去一堆,海浪似的不休不止。
等这股浪潮退去,灰白色巴士慢慢启动,浮动的微风吹散了一抹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