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几十年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富贵了没想着你,你倒好!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这个不管家的还想着撒钱出去……”
陶有粮狠狠闭眼。
陶青鱼紧紧搀扶着老人的手,咬紧了牙。
“爷爷,咱走吧。
”
陶有粮看向自己二弟。
“我家虽有鱼塘,但也是自己挣的。
逢年过节,家里哪里没想过你家!送鱼送肉,可少了你们?”
陶有地有口难言:“大哥,我……”
他憋屈转身,着急地进卧房去拿。
却被黄氏冲过去就抢了包袱。
黄氏眼睛大如牛,好似恨不能啖人肉,喝人血。
“陶有地!你敢,借了家里还过什么!”
“你借我就跟你和离!”
陶有粮也并非想让自家弟弟夫妻俩闹僵。
他只是听不得黄氏口中让他心寒的话。
他自认身为家中老大,无论是分家前还是分家后从未愧对两个弟弟。
如今如何还成了黄氏口中的“富贵了忘了他家”!
他扶着陶青鱼的手微颤,疲声道:“走吧,走吧。
”
陶青鱼低声:“二爷爷,二奶奶,我们走了。
”
冬风凛冽,刀刀割人。
陶青鱼搀扶着老人,于心不忍。
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又要操持家里。
他抿住开裂的唇,道:“爷,剩下几家咱不去了。
我想想其他办法。
”
陶有粮粗糙的手紧握住他,闷咳几声,微微急喘道:“去,总得试试。
”
如此,进了几次门,或被冷言冷语嘲讽;或被拉着哭惨;又或者笑着接待了,又好言好语拿了些蔫巴的萝卜送出来。
也有借到的,碎银二三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天暗了,陶家火炉子灭着。
一家人坐在桌上。
碗里是清水混着米粒,上头漂浮着糠壳。
只一盘咸菜,一碟萝卜,一人一根煮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