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戴斗笠,披蓑衣,依旧在犁田。
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推。
二月的水依旧刺骨,但田里的人却累出满头大汗。
“大哥哥回家了!”青嘉童音嘹亮,传遍整片坡下的梯田。
陶青鱼抹了一把眼睫上的雨滴,抬头看去,三个小的窝在一把油纸伞下巴巴看着这边。
陶青鱼扬声道:“马上!”
整田除了犁田,还有修整田坎。
用钉耙勾着靠岸边的水田里的泥巴堆到田坎,仔细平整。
既是加宽田坎,也是防止撒种插秧的时候田里蓄积的水流出去。
这块田在陶家后坡最底下,块儿大。
算得上陶家最好的田。
陶青鱼跟自家三叔昨儿开始翻,翻了一天也才翻不到一半。
陶青鱼推着犁头,陶兴旺半个身子浸湿了水在前面如老牛一般埋头拉着。
两人都累,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他们身上穿的是最破旧的麻衣,里面填充的是芦苇。
衣服缝缝补补,全是补丁。
上面沾满了泥点子。
从田的尽头走到青嘉他们那一边,陶青鱼松了犁头,双手撑在岸上脑袋都直不起来。
头发凌乱,从斗笠中露出几缕,还是湿润的。
下巴一凉,陶青鱼只看到一截白皙如玉的手。
他顺着下巴托着的力道抬头。
见来人,蓦地笑了下。
眼尾微垂,有气无力。
“方问黎。
”
方问黎不作声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泥点子。
可惜已经干了,泥巴凝固在脸上,嵌合出皮肤的纹路。
擦掉哥儿唇边跟眼睛边的,方问黎改为扶着他的手支撑着。
“三叔。
”
“欸!”陶兴旺从水里出来,坐在岸上草堆。
头顶支着青嘉的伞,自家两个小崽一左一右给他捏着肩膀。
青芽:“爹喝水。
”
青苗:“擦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