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的温和了,脸上的皱纹松松垮垮地绽开,见到谢霭玉或是谢杳便笑,像是挤出一朵皱巴巴的花。
谢杳不喜欢他,却也对他微笑,并不多话。
谢忠庭总想着趁他此刻软化了,想要他答应将外边的小娘接到府上来,可谢嵘仍旧是死咬着不答应,说,他到死也不可能让他将那个勾栏里出来的妾接到谢府里来。
谢忠庭见不到林云晴,两边都说服不得,便不再问了。
不知是不是因那私生子与谢春祺一般大的缘故,谢春祺竟一改从前的张扬跋扈,像是怕那私生子回到谢府,他再没了地位。
他装乖装得憋闷,读书也读不进去,没过几日便原形毕露,又成了个只会吃喝玩乐的。
谢霭玉懒得多管,等那私生子真回来了,谢春祺若还是这副模样,多半也没得救了。
这场倒春寒来得急,去得也急,谢嵘在春雪初化时去了。
谢嵘临去前,将一家子人召到跟前来。
他回光返照,说话时声音已经不抖了,说完了遗嘱,便一命呜呼去也,满屋子的人都在嚎啕大哭,唯有谢杳与谢霭玉,低着头,抹了两把不存在的泪。
谢霭玉成了货真价实的小侯爷,也得了家中大半的家产,谢忠庭手中握着的,他没分到。
这个家是谢嵘打拼下来的,他老了,却也没死,故而只是将家中生意交由谢忠庭打理,如今他真去了,这家产一分,谢霭玉得到的竟是四人里最多的。
谢春祺年幼,分到的铺子交由林云晴帮着打理,等他及了冠才会再交给他。
但林云晴不会管铺子,于是他手里的,便也会交到谢霭玉手里。
谢杳虽然无心经商,但铺子还是要的,找人打理便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的。
葬礼从简,只需知会亲友,这是谢嵘的吩咐,于是旁支来吊唁的人只有零星几个,谢忠庭面色不好,他们也晓得避让,没敢和他多说几句话,灰溜溜地去寻谢霭玉。
谢霭玉同谢杳跪在灵堂,对着那冷冰冰的漆黑排位,垂眸敛目,静默地将纸钱丢进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