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的光。
她放下花洒,又碰了碰叶片。
一点轻柔的,火花似的酥麻从指尖蔓延到心头。
伊芙琳缩回手,怔怔地,觉得自己心里泛起了涟漪。
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梅里特变成了人,与她肩并肩地坐下。
黑袍的衣角覆在了她的手上,像一片云。
她抽出来,把手背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梅里特问。
她掩饰着说:“我被刺扎了一下。
”
“让我看看。
”
伊芙琳用力摇头:“没有受伤。
”
因为她的反面例子,梅里特没有触碰幼苗。
他只是看着,蓝眼睛一眨不眨,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它的叶子。
他问:“是玫瑰吗?”
是爱。
伊芙琳默认了。
梅里特说:“它长得真快。
”
“是呀。
”
“再过几天,如果阳光还能那么好的话,就能长出花苞了。
”
“阳光会一直这么好。
”伊芙琳说。
城堡的天气一向在她的控制之下。
“那就好。
”梅里特说。
他们应当开始研究回忆之灯,可是灯在二楼,而伊芙琳不想动。
她靠着墙,眼眸低垂,望着镜子里梅里特的倒影。
她开口问:“失去希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梅里特笑了起来,比了比心口:“就像这里破了一个口子,寒风一直在往里面灌。
”
嗯。
“或者像天黑了,我却一直找不到灯。
”他说,“我其实不怕黑暗,你看,像我这种巫妖,注定要与长夜相伴。
可是那段时间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被深渊吞噬了。
”
她打了个寒噤,那段时间足足有二十年。
梅里特语气温和:“但你用不着愧疚,是我一定要把希望给你的。
而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
“梅里特。
”
“嗯?”
伊芙琳抬起头,她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
他带着笑意叹息:“是啊,我知道。
”
她想,不,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