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眼睛。
“你还好吗?”她听见长笛问道。
“还不至于死。
”
“是我的错,”长笛又说,“我高估了她灵魂的强度,不该让她接触深渊的这一面。
”
“她太虚弱了。
”
……然后又是深海一般的沉眠,伊芙琳挣扎了很久,终于重新浮出水面。
“什么时候天亮?”长笛问。
“很快了。
”
“这次是谁负责送她走?我,还是布谷鸟钟?”
“你吧。
”梅里特说,“她需要希望,而我不能轻易丢弃良知。
”
她想举起手臂,最终只成功动了动指尖。
一只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触感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
“睡吧。
”梅里特说。
她再次陷入梦乡。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长笛对她打了声招呼:“小睡美人,身体好些了吗?”
伊芙琳坐起身,然后下了床。
她慢慢地挪到窗边,将手放在玻璃上。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哪儿是雪原,哪儿是天空。
她呼出一口气,玻璃上立刻结了一层白糖似的霜。
“天亮了。
”她说。
“是呀。
”
“我该走了?”
“还不走的话,再过几天,你就会虚弱得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慢慢变成阁楼上的白骨。
”
她把玻璃上的白霜擦掉,低落地说:“那我去找他们告别。
”
出门往右转,第三个房间,就是布谷鸟钟所在的地方。
伊芙琳和往常一样,在外面敲了敲门,听到旋律响起,便推门而入。
千万要小心梅里特?马洛伊的城堡
他每天都透过窗户向远处眺望
她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抬头望着小布谷鸟尖声歌唱。
木头雕成的爱玛在落雪中吹奏长笛,笛音听起来清澈透明。
松林沉默着地伫立,浮在空中的星星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等前一个旅人变成了地窖里的白骨
他就可以寻找下一个下一个迷途的羔羊
等最后的回音也散去之后,伊芙琳开口问:“梅里特说,你是他的良知?”
小布谷鸟站在屋顶上点头:“是的。
”
“长笛是希望?”
“没错。
”
“你们是命匣吗?”
“算是吧。
”小布谷鸟说,“我们是他灵魂的碎片。
只要他自己的灵魂还在,或者我们还在,他就不会被毁灭。
”
伊芙琳想,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