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门外,忽听见门内有人铿铿锵锵地唱着京剧,还是他最喜欢的那折大明按察使
“按察使掌刑法位高权重,申冤狱查官吏严明政风,半月来下州县走入市井,三品官微服私访假作书生……”
这开嗓的戏腔十分惊艳,声音也听着有几分耳熟。
老沙又惊又疑,赶忙推门而入,一人正站在窗前,背身相对,瞧背影,挺拔高大,更眼熟了。
“沙局,”蒋贺之闻声回过了头,嘴角噙起迷人一笑,“我这咬字润腔还地道么?”
“蒋、蒋贺之?”老沙一惊,竟结巴着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没有正式办理离职呢,理论上仍是市局一份子。
”蒋贺之顾自就在老沙的局长椅上坐下了,随手把玩起他桌面上的小物件,问,“对了,我来了有一会儿了,高局呢?怎么一直没看见高局?”
高竹林被调走了。
那日江埔码头的追捕行动之后,高竹林就没少往省里跑,坚持认为陈江的临场处置有问题。
他说,当时沈司鸿已经明确放弃了抵抗,省特警队怎么能对正准备投降的犯罪嫌疑人开枪呢?陈江对此的解释是,沈司鸿困兽犹斗,投降只是诈降,还开枪致一名特警受了重伤,将其击毙没有任何问题。
但高竹林不依不饶,非要为昔日的队员讨个说法。
省里估计也烦了,一声令下,他就被调去了城市管理局,离开了这个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司法系统。
听罢老沙的讲述,蒋贺之轻轻一叹,说:“我刚刚去医院看望了窦涛,人还没醒。
”
“你这会儿不该在北京么?”老沙不接这个话茬,只道,“昨天在电视上看见你爸和你兄弟了”
“没去北京,”蒋贺之微微蹙眉,抬眼注视着沙怀礼的眼睛,“窦涛重伤昏迷前,我曾拜托过他替我查一桩旧案。
本来我想问一问他,是打哪儿查来了咸晓光的急诊病历记录。
可刚才到了他的病房前,我突然大悟,明明有个人就对这件案子门儿清,我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老沙似乎很不愿意谈及这桩旧案,扭头避开蒋贺之咄咄的视线,“不过你都脱下这身警服回香港了……这案子跟你没关系,什么案子都跟你没关系了……”
蒋贺之只当没听见这话,继续说:“有件事情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打定了自杀主意的咸晓光还要去医院吊针?直到我想起来,我当时被人偷袭倒地,感到呼吸不畅,差点窒息而亡,对方肯定是在麻醉剂里掺了极微量的肌松药。
当然,咸晓光应该只被人用上了肌松药,因为麻醉剂会留痕迹,而琥珀酰胆碱或者结构类似的肌松药在体内极易被酶解代谢,全血中也几乎检测不出原型药物。
十几年前的刑侦技术本就有限,刑侦人员的办案经验也不足,再加上咸晓光身上还有吊针的针孔,更容易被人忽视这个疑点。
但随着技术发展、经验积累,我想当年那位承办案件的警官肯定已经察觉出个中蹊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