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未成年,就算是检察院已作出了不起诉决定,但公安机关在侦查阶段形成的强制措施记录、立案文书这类的资料也应该客观归档,可以予以封存,禁止对外查询,但怎么都不该这么含糊其辞。
”蒋贺之细看资料,三个嫌疑人中,只有咸晓光在案发时年满了十六周岁。
“还不是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嘛!”对此窦涛倒不觉得奇怪,“关于未成年人犯罪记录如何封存,各个地方的标准不一,有的地方因为管理失序会应封未封,导致未成年人的犯罪记录大量泄露,有的地方又会一刀切地完全不予记录,百密尚有一疏么,都正常,正常。
”
“问题这可是钟山实验,省重点,又不是九弘中学之类的流氓学校,好好的一个高一学生怎么会加入新湘军这样的黑社会组织?”他又从资料袋中拿出了一本已经被时光磨旧了的成绩册,翻了一翻,咸晓光的成绩确实优异。
凭其从警多年的职业嗅觉,蒋贺之觉得整件案子都透着股云山雾罩的蹊跷味儿。
他在这叠资料中提取并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郭凯,是钟山实验的数学老师,也是指证咸晓光为犯罪嫌疑人的直接证人;还有一个叫咸宝生,是嫌疑人咸晓光的父亲。
蒋贺之兀自沉思的时候,张钊经过了他的办公室,驻足于门前,朝他们喊了一声:“哟,窦队也在啊。
”
张钊已经高升了。
二大队的正副两位队长屡屡爆发冲突,老沙也觉得两人再待在一块儿,实在影响团结,于是就把张钊调去了三大队,还由他升任了三大队的大队长。
如此一来,张钊便与蒋窦二人平起平坐了,气焰更显嚣张。
“蒋队、窦队可是我们局的尖刀利刃,这扫黑除恶、还洸州朗朗乾坤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全队都盼着你们的喜报呢!”洪兆龙虽被通缉却迟迟没有归案,就连抓他的线索也近乎全断,张队长留下这阴阳怪气的一声,又趾高气扬地走了。
“这王八蛋升得倒够快的,明明还背着处分呢。
”想起一件事,窦涛又开口道,“对了,来找你之前,沙局跟我提了个事儿,说你爸……”窦队长意识到不妥当,及时改口道,“蒋瑞臣又要来洸州了。
哦,还有你二哥,也一起来。
”
“来干什么?”多么讽刺,自己亲爹亲哥的消息,还得从外人口中得知。
“好像是骆书记请他来的吧,这不金融危机愈演愈烈了么!去年还以为只是在美国境内发生的次贷危机,如今看来已经殃及全球了,香港经济能否挺住,也关系着内地的开放和发展。
听沙局的意思,这回肯定也要效仿80年亚洲金融危机,请你爸”窦涛再次失言,自己扬手兜了自己轻轻一嘴巴,说下去,“请蒋瑞臣,还有澳门的那个商界巨鳄穆庆森一同前来,希望粤港澳三地携手合作,以民间资本助力宏观调控,一起整顿金融秩序,稳住香港经济,共御金融危机啊。
”
“什么时候来?”蒋贺之问。
“周四。
”这回没安排蒋贺之去接机,窦涛自然也不用作陪。
但依循惯例,蒋瑞臣若造访内地,一定是高官迎接、警车开道的超高规格待遇。
“这么急?”蒋贺之其实知道,自己的亲爹和亲哥貌似赶尽杀绝,无非就是迫他先低这个头,只要他能撇下洸州的一切回到香港,他就仍能姓“蒋”,仍是贵不可言的晶臣三少。
“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这点道理就连窦涛都知道。
他叹了口气,说,“你刚调来我们局的时候,没人觉得你能干满一年时间,都觉得你个大少爷是来微服私访体验生活的,我们几个队长私底下还打过赌呢。
没想到你倒越干越认真,越干越着迷,把自己的少爷身份都干没了!我说你干嘛非留在这儿啊?”窦涛跟蒋贺之交情匪浅,当然知道他跟盛宁的那档子爱恨情仇,这阵子这人的颓废与消沉也全看在眼里,他是真心替他不值,忍不住又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