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官磕头,拿到欠条就站在一边,别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李二狗这堆财物均有来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天黑之前把它们处置妥当。
那人心中越发感激,连忙往边上站去,排在后面的人则望眼欲穿,引颈眺望。
李家村绝大多数人均被李二狗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逼借过利子钱,田地、房屋、儿女,全被他拿走抵债,却仿佛一个无底洞,永远没有还完的一天。
他们做梦都盼着老天爷开眼,派个神仙来救救自己,却没料活神仙竟会是县太爷。
然而不管他曾经如何作为,现在能为百姓干一些实事就算不错。
放眼大庸,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好官。
在众人的欢呼声、道谢声、喜极而泣声中,有姝发放完欠条便开始处置田产。
有饿死鬼在旁叙述,他不用派人去打听就知道这些田产原属于哪家哪户,又是以何种方式落到李二狗手里。
只能说李二狗这个人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冤枉,几百顷良田中,八九成是强取豪夺而来,把好好一个李家村弄得穷困不堪,乌烟瘴气。
当然,有姝也得说一句实话,李家村的乱象最主要还是“赵有姝”放纵不理的原因。
作为老祖宗,他来帮着还债也无可厚非。
“这十亩地原是李季民家的,李季民因走路不当心,撞了李二狗一下,李二狗便称腿折了,让他赔偿二十两银子,要不就把人双手打断。
李季民是读书人,正要参加童生试,哪能弄断双手,于是给他写了一张欠条。
”饿死鬼见大人抽出一张田契,立刻附耳过去解说。
“利滚利,还不清,最后只能拿田地抵债。
”有姝颔首,将田契拍在桌上,喊道,“东头水塘边的十亩地是谁家的?自个儿拿回去。
”田契早已写了李二狗的名字,若不查看过户文书,他理当不知道原主是谁,便只能让大家自己来取。
村民们胆子渐渐大了,对县太爷也多了很多信任,立刻就有一名白净书生走出来拿走田契,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不但欠债一笔勾销,连被夺走的田地都能还回来,天下间有这样的好事?然而这样的好事的的确确发生了,莫说拿回田契的村民哭得一塌糊涂,就连别村跑过来凑热闹的人也都泪湿眼睫,百感交集。
“县太爷,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小的给老爷磕头,愿老爷长命百岁!”
“谢谢县太爷,小的甘愿当牛做马以报您大恩大德!”
李家大门外跪了黑压压一片人,啼哭声、道谢声连成一片,令有姝尴尬极了。
上辈子他不怎么喜欢上朝,没事就躲在摘星楼里研究玄学,虽贵为国师,却不习惯受人跪拜。
况且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感谢的,村民之所以受罪,全是“赵有姝”造的孽,而赵有姝能当官,却是受自己和主子荫庇。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实在不足为道,只是弥补错误而已。
他摆手让大家起来,然后分发李二狗的粮食,李家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各一袋,又把银两合计合计登记造册,有孤寡老幼,生计艰难者就各自发放五两,其余的装入箱子带回县衙。
“各位乡亲,余下的钱本官要用来购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你们不放心,届时本官自会张榜公示。
好了,今日就到此处,大家各自散了吧。
”有姝摆手。
“县太爷,别忙着走,去咱家吃顿饭吧!”村长急忙大喊,然后引来一片附和声。
至于余下的钱财究竟怎么处置,他们并不关心。
抄来的财物全被狗官侵吞早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莫说县太爷把绝大部分钱粮留给了村民,便是他一口吞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像小赵县令这样的人,在大庸国足以称得上“清官”二字。
阎罗王在下边盯着,有姝哪里敢吃村民的粮食,连忙摆手推拒。
见他要走,缩在角落的一拨人忍不住了,尖声喊道,“县太爷,您这就走了?您不管我等死活了?我等也被李二狗抢走田地钱粮,怎么现在连一个子儿都没看见。
”
旁边有村民欲言又止,却碍于他们凶狠的目光,不敢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