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从下手。
他善于理解精微奥妙的典籍教义,但她有另一种高深的表达,用言语、氛围、经历述说想法,言语反而只是最表面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他的无数诘问被她不声不响化解了。
她精炼得就像一道法度。
他的弥补是回顾案情,并不能亡羊补牢,过去不可追,只有将来能够争取。
“你——今晚回宫吗?”
“不回。
明天我有事,会去宫里一趟。
”她迈开步子,他也随上。
丹砂很想问她去哪里过夜,这些天经历了什么,但明白不可操之过急,勉强收起自己的幽怨,暗暗告诫自己克制,哀怜地追问:“……吃饭了吗?”
朱嬴停下脚步,翻身坐在城墙上,手靠在凸起的石块上,夕阳照耀的城墙是金色的。
她恍如坐在榻上,靠着丝绸方枕,而不是露天的坚硬城墙。
这是汉人特有的坐姿,尽管舒展从容,但是感觉不到半点柔美的少女姿态。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是未央宫的主宰在遥遥凝视西域,用汉语来说,叫做——睥睨。
“结束了,王君大人,我的食客生涯。
”她的西夜国语言还是不太地道,尤其是很少用的称呼说得不流利,不连贯中蕴含他无法违逆的决绝力量。
她发现了他手上的绷带,看了一眼,仅仅也就是一眼,没有任何话语,甚至没有丝毫关切相关的表情,仅仅在接收一个细节。
他明白,她对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情。
次日的殿阁,哪怕最放诞的野利也有感于他宁静忧伤的心态,不敢出声。
女官前来禀报:“小姐呈交了文书,问我找份活计,我先来同王君大人请示。
”
“什么文书?”野利拿过来,“侍卫请辞?”
“还有。
”女官又呈上。
丞相看了看:“宫女请辞?”
阿含暮也分到一份,旋即摔下:“什么东西!”
三份文书都汇总到丹砂手上,野利不要脸地夸:“该说不说,她还挺细心,生怕咱们看不懂,刻意用的是匈奴语,字迹工整,措辞得体,颇有几分,几分……不合时宜呢。
”
“让她上来吧。
”丹砂静静放下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