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一行人赶路,岸边石滩上女子浣衣,觑见他们男男女女,嘻嘻哈哈乱唱,一会儿是“我是个痴心人,定要你说句真心话”,一会儿是“可知我疼你因甚事?可知我恼你为甚的”。
丹砂心无旁骛,光头哈哈大笑,朱嬴频频回头,大感有趣,放慢步子,从打头到了队尾,磨磨蹭蹭。
他们过桥,桥下众女放开喉咙唱道:“化缘的敲到我门前住,叫一声十方佛,我是化造桥的。
却原来造这桥,只便得我情人来去。
现钱儿我便舍,你缘簿上要写明白:发心的是个男儿也,喜舍的倒是女。
”
朱嬴同光头笑说:“这男子倒是实惠人。
”
光头说:“这算什么,我一肚皮的曲儿,要是开口,她们非要拜师不可!”
丹砂听到歌谣里念佛,不免留心,不禁错愕,竟有这般歪心邪意的调情手段,连连摇头。
朱嬴跑上前,拍他的肘子,想要逗趣两句,想起他的清规戒律,改口道:“哎哟,你什么时候蹭了灰尘?”
在旅店住下后,大家各自在房内歇息。
丹砂重写捉鱼要点,朱嬴端来饭食,又抱着被子进来说:“帮你晒了被褥,盖着舒服些。
”
他放下笔,手握茶杯,迟迟不喝:“你不必如此,我受之有愧。
”
她整理铺盖:“客气什么,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摔坏脑壳。
”
“就算我救过你,你也无需这样报答。
”他委婉坚持。
朱嬴没好气地说:“喂!我对你没意思,你少自作多情好不好?”
“那自然好。
”他心下大安,端起碗吃饭。
她砰砰砰捶了一通被子出气,蹬蹬蹬走了。
光头鬼鬼祟祟进来,说:“公子也真是,忒不怜香惜玉。
”
丹砂解释:“我虽然丧偶,毕竟也是有过家室,不宜再招惹。
”
“真不厚道!”光头鄙夷,转而无赖说,“哎,传授一下诀窍,别饱汉不知饿汉饥。
”
他草草吃了饭,不欲纠缠儿女私情,走出店门漫步,街角卖茶婆婆招呼道:“公子,是在找遗失的宝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