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因却是看过野春红所画的鬼符,突然发狂,我怀疑他是中了奇毒,所以想打探尼英虎葬于何地,我要开棺验尸。
”
杜如音慨然应允:
“没问题,我这就找门路去打点。
”
姜承体贴道:
“先不急,今天已经够幸苦了,明天再说。
”
杜如音莞尔一笑:
“你回去等消息吧,怕我幸苦,给我沏一壶禅心茶就行。
”
姜承见识过杜如音的执拗,因此不再多言,一个人回了潇湘馆。
他先去厨房找一壶酒,就着冷菜填饱肚子,这才回房休息,刚一进门,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扭头回看,来人是苏易烟。
苏易烟紧随而入,随手闩上房门,笑嘻嘻地望着姜承:
“姜大哥,你脸蛋红扑扑的,奔波一天累了吧?”
姜承胳膊腿儿舒展开来,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和苏易烟独处之时,他最为放松,就像是一个小孩,一语双关:
“坐上来吧。
”
苏易烟扑哧浅笑,坐到床边,用腿给姜承当枕头,两指捏着一枚药丸,在姜承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在杜磊石房中找到的,你看是不是毒药?”
姜承接过药丸,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摇头道:
“不像,我再细细研究一下。
”
苏易烟略显失望:
“杜磊石遇害后,他的房间一直留着,遗物俱在,收拾得相当整洁,我在柜屉里找到了这种药丸,还以为他是中毒而亡呢。
”
正说到此处,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姜承打挺起身,指了指窗户,示意苏易烟快走,过去开门道:
“谁?”
“是我。
”
门开了,杜如音站在门前,微笑道,
“怎么,不欢迎吗?”
姜承迭声道:
“欢迎、欢迎,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
杜如音隔着姜承向屋内一瞥,笑脸瞬间僵硬,冷冷地道: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
“杜姑娘……”
姜承一头雾水,回过头看,但见苏易烟并没有跳窗离去,而是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似乎刚刚发生过什么。
苦笑一声,姜承顺着苏易烟的手指望向窗外,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无法离去,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两人为什么会在一间屋子里。
但见窗下的花苑中,一个老仆人正在为花木浇水,还有几个龟奴围坐在一起谈天论地。
姜承迅速泡了一壶八宝禅心茶,藏在怀中,噔噔噔地跑下楼,奔到花苑之中,此时人已散去,只剩下一些花花草草。
那几棵梅花树尤为显眼,嫣红的小花挂满枝头,丝丝缕缕的香气凝固在空气之中,仿佛此时此刻,一切都变为虚无了。
忽然人影一闪,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梅花树后面走出,正是刚才在苑内浇水的老仆人。
“姜公子,有礼了。
”
老仆人怯怯地打一声招呼,缓步向后面走去,除了打理花苑,他还负责看守后门,在花苑临门的一处空地,有一间木屋,那便是他的住所。
姜承好奇问道:
“老人家,你认得我?”
“公子叫我老廖就行了。
”
老仆人脚下不停,继续走向木屋,扭头向姜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稀疏的残牙:
“刚才听几个龟奴在谈论你,见公子气度不凡,想必是了。
”
姜承目送老仆人走进木屋,心中无奈浅笑,刚才那几个龟奴在花苑中谈笑风生,原来是在议论自己,想必少不了添油加醋。
杜如音的闺阁门窗紧闭,重帘低垂,姜承知道她生性腼腆,但大白天关上窗帘,总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姜承轻轻叩了叩门,无人应答,他缓缓一推,门没有闩,于是侧身而入,唤道:
“杜姑娘?”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回应,姜承心想杜如音在与自己怄气,故意不理不睬,于是想好了赔罪说辞,举步上楼。
楼上的布置简约而不简单,内外由一扇造型雅致的月洞门隔开,外间摆放着妆台、衣柜和书架,内间则只有一张床,家具虽少,但全都出自名匠之手,且所用木料皆是极品。
姜承透过月洞门上的珠帘,隐约看见内间里站着一人。
姜承并非真正的浪子,他深谙礼数,心知未经许可进入杜如音的闺房,已经万分冒昧了,珠帘后面的世界,不能再涉足一步,他远远驻足,打趣道:
“在面壁思过?”
杜如音依然不动,也不答。
姜承望着她的背影干笑道:
“我和苏姑娘都是初来乍到,在潇湘馆没什么熟人,碰巧在走廊上遇见了,于是一起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不是你想得那样……”
珠帘后的背影像一根木桩似的,一声不吭。
“杜姑娘?”
姜承心想杜如音不会是出事了吧,一个箭步迈出去,想要挑开珠帘,一探究竟,可就在他指尖刚刚触到帘珠的那一瞬,那道背影突然转身,挥舞一柄利斧,直劈他胸前。
事出突然,姜承来不及作任何抵抗,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只听见“啪”的一声,藏在怀里的茶壶立时炸开,碎片划破血肉,胸前霎时一片猩红。
珠帘尽毁,五彩落珠四处弹射,眼花缭乱之中,显出一张狰狞恐怖的破脸,其上疤痕如沟壑纵横,惨不忍睹。
姜承双手撑地,向后连翻三个筋斗,破窗而出,落在楼下的花圃中,摆开架势准备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