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大眼瞪着那道鬼符。
突然,只见尼英虎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石化了,三息之后,他突然转过身,犹如一头发狂的野狗,嗷嗷怪叫着冲出大牢。
野春红娇躯一震,镣铐锵然坠地,她一扬手,将那道鬼符抛向空中,袖风凌厉将鬼符撕扯成碎片,一如雪花飘飘扬扬,几个狱卒猝然到地……
半个月之后,帘外雨潺潺,姜承伫立窗下,俯瞰烟雨中的蒙日城。
乌日娜拍了拍一声不吭的姜承:
“此事蹊跷,我希望你暗中调查,先不要惊动官府,父汗他……”
姜承轻轻一笑:
“堂堂阿卑狼主,居然也认为是女鬼作怪,不让官府追查?”
乌日娜点点头,苦笑道:
“尼英虎深夜冲出大牢,像只无头苍蝇撞在石墙上,看守大牢的狱卒纷纷暴毙,野春红却人间蒸发了,如此离奇诡异之事,谁会相信是人为的?”
姜承转身走回屋内,坐在苏易烟身旁:
“至少我们相信。
公主,能说说野春红的事情吗?”
乌日娜就像是背书一般,娓娓道来:
“野春红,阿卑族人,十三岁选作秀女,十四岁封美人,十六岁初为嫔,十八岁为昭仪。
”
“帝崩,后宫殉葬者百人,皆饷之于庭。
饷撤,俱引升堂,堂上置大小床,挂绳圈于上,以头纳圈中,遂去其床,皆雉颈而死。
”
“野春红无心殉葬,趁乱潜逃,方离皇宫,恰遇高山候格根夫,遂被抓获,受炮烙之刑。
死后,追号宣穆妃,以合葬礼。
”
姜承听罢,摇头叹息。
苏易烟忿忿不平:
“活生生的好姑娘,正值花样年华,却不得不给死人陪葬,我倒真希望野春红变成厉鬼,报仇雪恨。
”
乌日娜略有尬色,解释道:
“殉葬制度历朝皆有,其中牵扯甚广,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废止,但我阿卑没有延续活埋殉葬之法,已然优于南朝。
”
姜承不想在此产生争执,转移话题道:
“野春红要报仇,应该找正主才对,可阿果公主已经去世半个月之久,格根夫却还安然无恙。
这案子背后,一定隐藏着极为重大的秘密。
”
乌日娜若有所思,神色沉重:
“遇害者基本上都是股肱之臣,我怀疑幕后有惊天阴谋。
”
“可有一人却不是朝廷命官!”
姜承愁眉一展,忽然想到了从何查起:
“易烟,看来要委屈你潜伏进潇湘馆了。
”
苏易烟心领神会:
“姜大哥是想从杜磊石的死因查起?那些小曲我都还没忘,可以去当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舞伎。
”
姜承温柔地揽住苏易烟:
“我和你一起去潇湘馆,一人明察、一人暗访,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
乌日娜轻咳一声,说明情况:
“杜磊石九年前来到蒙日城,开了这家潇湘馆。
他武艺不俗,处世圆滑,将潇湘馆打造为都城最大的歌舞场。
“去潇湘馆寻欢之人非富即贵,杜磊石因而结交了许多达官显贵。
对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杜如音,即潇湘馆现在的馆主。
”
潇湘馆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修竹林中,占地约三十亩,主楼分为三层,首层用于歌舞表演,二层是接客香房,三层供馆内人居住。
主楼后有一座花苑,苑内一座小楼,乃是杜如音的闺阁。
姜承来到潇湘馆之时,残阳未落,馆内还没什么客人,龟奴收下碎银之后,把他带进一间包厢,让他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姑娘走进来,上下打量着姜承,她身材玲珑,五官小巧精致,尤其是那对略带伤感的眸子,格外惹人怜惜。
姜承一猜便知她是杜如音,起身笑道:
“潇湘馆佳丽如云,却无一人胜过她们的馆主。
”
杜如音柳眉轻蹙,似乎对姜承的恭维颇感厌烦,问道:
“听龟奴说,你是野春红的表弟?”
姜承拱手抱拳:
“不错,贱名姜承。
”
杜如音恨恨地道:
“你表姐阴魂不散,我爹和她并无冤仇,她为何要伤及无辜?
说话间,杜如音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
爹爹在时,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如今,整座潇湘馆都压在她单薄的肩上,她不得不曲意承迎,与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她突然发现,世间原来有如此多的烦恼,对父亲的怀念与日俱增。
姜承挠了挠头,讪讪道:
“我也不知道表姐为何要害你爹,不如我们把她抓来问问?”
杜如音微微发怒:
“这位客官,我心里已经够烦了,请你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没事我先出去了,你如果想找姑娘,可以跟龟奴说。
”
见杜如音转身就走,姜承急忙将她拉住,脱口而出:
“我需要你……”
但见杜如音突然柳眉倒竖,姜承连忙松手,可是为时已晚,杜如音玉臂一抬,一巴掌打在姜承脸上。
姜承并非躲不开,只是心想一时口误惹恼了杜如音,让她打一巴掌,权当赔礼道歉了。
只是没有想到,杜如音手劲十足,这一掌直打得姜承天旋地转、满眼金星,脸颊疼得如着火了一般。
几名龟奴闻声冲了进来,呼啦啦围定姜承,撸袖挥拳,气势汹汹,只等杜如音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把姜承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