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在那边。
”指着院墙底下那一只大水缸,慕朝游说完便转身一迳往屋里走去。
谢蘅正愣着。
急速的奔跑让他原本酒意上涌的大脑清醒了一大半。
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做作为,谢蘅柔和的俏脸霎时一白,涌出一股强烈的愧疚与羞愤之情来。
……他、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慕朝游拿了条干净的手巾出来,远远地丢给他,语气仍有些生硬地说:“自己去那边擦洗。
”
见慕朝游又要走,谢蘅急切地咽了口唾液,“那个……我……”
慕朝游停下脚步。
谢蘅长这么大,何时有过这样狼狈与人道歉的时候,少年俏脸颓白,心里像打翻了个五味瓶,一闭眼,一鼓作气说:“我刚刚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若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不是我的本意,在这里跟女郎道歉。
”
慕朝游一双眼黑凉凉的,像冷泉下浸润着的黑橄榄。
她不偏不倚地瞧过去,见他神态羞窘,她内心的气闷这才稍稍散去。
“我也没打算跟个酒鬼计较。
”慕朝游语气和缓,“喏,水缸就在那边,都是干净的,你自己擦洗擦洗,清醒一下吧。
”
说完,又打帘往屋里去。
谢蘅一愣。
就这样??
她就是这样的反应?
到底是自知理亏,又寄人篱下,哪里再敢吭声!
谢蘅有些委委屈屈地拿了手巾,贴着边乖乖蹭到了水缸旁边。
那大水缸黑黝黝的,像怪物张开的兽口,又离墙近,隔着一道围墙就是鬼哭狼嚎。
谢蘅听得心惊肉跳,但他素来喜净,只好硬着头皮,用水打湿了帕子,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也不知这些鬼物到底死了多久,谢蘅只觉自己浑身上下臭不可闻,想洗个热水澡而不得,心里煎熬得很。
隔了好一会儿,慕朝游才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因为在家里,她一头黑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高马尾。
灯火柔漾着,素面朝天的模样更显出几分洗净铅华的清丽美。
谢蘅人在外面,慕朝游不好洗澡,只得打了盆水在屋里略作了擦洗。
擦了半天,那一腔的气闷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好歹之前谢蘅也替她说过话,开业那日还曾和刘俭一道儿过来送过贺仪。
他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她和他计较什么呢?想开了,她甚至还好心地将客房收拾了出来,回厨下煮了一锅热茶,叫谢蘅来喝。
“那边是客房。
”
慕朝游好脾气地说,“郎君若不嫌弃,今夜不妨在客房里凑合一晚。
”
谢蘅捧着热茶,先是惊讶于这茶水的不同寻常,听闻这话,他面上微露犹豫之色,“这……是不是不太好?”
孤男寡女,他怎好就这样住到人家家里去?
慕朝游早料到会有此问,想了想,顺手一指活花屏下的胡床,话说得十分委婉客气,“若郎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