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是什么,祝予怀至今还未能明悟,但在这恣意的马蹄声与风声里,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不曾见过的流光。
他不讨厌卫听澜身上这种没来由的疯劲,甚至还有一点艳羡。
他在马背上放松下来,仰头看了看碧空如洗的天,问道:“濯青,朔西的天是不是很高?”
“那当然。
”卫听澜在他耳旁说,“有九万里那么高。
”
“你量过?”
“梦里飞上去过。
”
祝予怀笑了:“那你飞到九万里那么高,看到什么了?”
卫听澜这回沉默了片刻。
他望着祝予怀的耳廓和下颌,有些出神:“我看到了一棵树。
”
祝予怀疑惑:“树?”
他侧过脸时,扬起的发丝挠到了卫听澜的脸颊。
卫听澜回过神来,轻声说:“对。
树下坐着两个人,年轻的那一个,很像你。
”
那是他前世常常会做的一个梦,有时他饮醉了酒,靠着墓碑昏昏欲睡的时候,就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九重天上长了棵树,听起来只是荒诞的一场梦而已,卫听澜自嘲地笑了下,没再继续往下说。
但祝予怀略微蹙眉,脑海中仿佛有似曾相识的画面浮现出来。
一棵奇怪的大树,枝干雪白,立地参天。
树下坐着看不清面容的一老一少,老者拈着一把长弓,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递到了青年的手中。
这画面一闪而逝,等祝予怀再想回忆细节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到了。
”卫听澜忽然说。
马匹慢了下来,跺着蹄子悠闲地沿着官道散步。
有百姓推车挑担从两侧来往,好奇地偷偷打量他们。
偏远处还有农田,农夫和老牛在其间忙碌耕种。
在这片质朴的乡野景象中,官道旁一座孤零零的亭子就显得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