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总算知道为什么朝廷春闱点状元都是世家子了,毕竟,省亲的时候礼部官员也要方便许多。
好在秦州府在国之中西部还不算太偏,譬如要是点个瞻州府国之最南端的州府,比韩愈笔下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①”后世的广东潮汕那片去京师还远,你叫礼部官员怎么陪同回乡省亲,跋山涉水的一去一回两个月都得没了,所以立国百多年了,那地方从未出过三鼎甲。
沈持庆幸自己没胎穿到离京城过于遥远的地方去。
等送匾额的官吏们一走,沈家开始祭祖。
沈山摸着状元及第的匾额,还有黄榜,榜帖,肃然对祖宗叩头敬告:“我沈家世代做善事积德,到了阿池这一代上,终于有出息了。”
说完,他咚咚咚地给祖宗磕头,一个牌位磕三个响头。
沈持在一旁听着,生怕他爷磕出脑震荡来。
沈山磕完,让沈持领着四个孙子又给祖先磕头。沈家不是什么大家族,要祠堂仪式,他们简简单单就算祭过祖了。
沈家祖宗在那边这次要说嘴了,别人都是逢年过节才有供奉,他们今日比之别人白白添了个状元郎回乡祭祖的日子,吃上了猪头肉,在那边能吹嘘好一阵子。
祭祖之后,沈持去探望孟度。
他先去了一趟青瓦书院,得知孟度感染风寒在家中养病,又转去孟家。
孟家在城中一条窄巷中,官轿几乎进不去。左右两旁皆是高大的砖墙,墙头铺有饱经风雨侵蚀的黛瓦,昭显出此处是城内旧宅,从前住的也曾是殷实人家。
找到孟家,是个老仆人来给他开的门,沈持:“我是沈持,听说孟夫子病了我来瞧瞧他。”
“哟,新科状元郎啊,”老仆激动地说道:“快进来。”
孟度坐在堂屋喝热水,除了有点慵懒,病气不算很重。见他来了作势要拜:“沈大人。”
吓得沈持一把将他摁在椅子上:“夫子,别这样。”
“难为你还记得我,”孟度口气幽怨:“一回家就来看我。”
沈持:“学生心里一直记挂着夫子。”
孟度:“你自个儿坐吧。”
沈持看见桌上放着茶壶茶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了:“夫子可请大夫看过了?”
“不要紧,”孟度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家喝两天热水便好。”
沈持:“……”
“见过天子了吗?”孟度问他。
“嗯,”沈持说道:“金殿传胪那天有幸面了圣。”
孟度简单明了:“以后为黎民苍生当个好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