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阁内,姜令檀还不知宫里发生的事,只是从那日谢珩进宫开始,她眼皮就跳个不停。
吉喜端着小厨房新炖的安神汤回屋,惊讶道:“姑娘怎么起来了?”
姜令檀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声音略微带着哑意:“我睡得不安稳,便想抄写佛经静心。”
吉喜咬了一下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她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整个人却是被吓得一激灵:“太子殿下。”
“出去。”谢珩略有些烦躁扯开披风上的缎带,伸手拿起吉喜手中托盘上的安神汤,朝姜令檀走去。
“夜里凉得很,你若睡不安心,便叫人端了书案笔墨在榻上打发时间也使得,何必起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近。
姜令檀握着笔杆的手心紧了紧,却也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无碍的,屋子里地龙烧着,炭盆四下都放了,何必折腾人。”
谢珩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端起手里的茶碗饮了口,见只是寻常的安神汤药这才略略松了眉心:“夜里难寐?”
虽问的是她,语气却是肯定。
姜令檀见他端着茶碗,理所当然要亲自喂她。
正准备拒绝,碗沿已抵在唇边,语调含了笑意:“既是汤药,趁热喝才好。”
拒绝的话,就这样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安神汤加了桂花蜜,甘苦中透着丝丝的回甜,姜令檀只觉得双颊发烫,在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下,小口小口咽下嘴里的东西。
见她乖乖喝完,谢珩心情霎时好了不少,他就这样静静站在她身侧,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因为担心孤,所以难以安睡?”他忽然就这般直白问出口。
姜令檀被他低垂的目光锁着,慌乱中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想否认,但是对上他期待的视线,只得细微点了点头。
谢珩就这般轻而易举被她取悦。
他此刻想做些什么,但又顾及着她的情绪,她难得有这样坦诚的时候,若多逗一逗必定恼羞成怒。
“过些时日,我离开皇都前往雍州,善善可要一同?”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净她唇角的药汁。
姜令檀却被他问得一愣,她是想离开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眼下齐家冤屈洗清,就算心有不甘,但恐怕也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司氏一族断尾求生,献祭了家中那位嫡长女,日后在朝中声誉若不出意外只会一落千丈。
至于往后的事,皇城中认识的那些人,总有人要成为过客。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不能太过贪心。
想通这些,姜令檀叹了口气:“我与殿下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