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檀转过头,视线恰好落在伯仁双手托着的东西上,暗红的箭矢寒光晃眼,除此外还有一封薄薄的信。
信封上,是秀娟的簪花小楷,‘太子表哥亲启’这六个字,写尽温柔婉转。
谢珩扫了一眼,曲指在桌面敲了敲,一贯温和的语调吩咐。
“拆了。”
“是。”伯仁点头,小心拆开手中明显精心用香熏过的信。
雪白透光的信纸舒展开,纸上用大红朱砂,只写了一句话:“臣女百口莫辩,只求以命相抵,以血洗清白。”
姜令檀看着信纸上鲜红如血的字,唇角边露出几分冷笑。
她不得不佩服司家这位大姑娘的心机和手段。
以命相搏,想让太子殿下心软。
这次重伤,无论宫中如何猜测,她明面上既不会得罪寿安公主那边,又能完美避开去西靖联姻。
再加上辅国公府因为联姻和宫中司妃娘娘变得微妙的关系,也以她重伤濒死为转折,得到了完美的缓冲。
司馥嫣抱着这样的目的,姜令檀不用细想也能猜到几分,她不禁有些好奇太子的反应。
心底划过这样的想法,不禁悄悄往太子那边看去,纤长卷翘的眼睫轻轻颤着。
不料下一刻,男人清冽的凤眸陡然抬起,她暗中的打量,恰巧被他抓了个正着。
“令檀若是孤这样的身份,会如何做?”
谢珩端坐在临窗的圈椅上,修长掌心搭在窗沿,午间阳光撒落,他身后是青翠茂盛的竹林,秋风穿堂,竹香混着迦楠香,柔柔落在她鼻尖上。
姜令檀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就像被他看破心思,指尖无意识抠着软嫩的手掌心。
若她是太子这样的身份,大抵会让人把信件烧了,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反正司馥嫣中箭受伤,那是她与司妃娘娘之间的矛盾,她这种一厢情愿的做法,更像是以死相逼,强人所难。
辅国公府若真是个心思规矩的,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该生出行刺的胆子,事情既然已经做下,那自然要承受后果。
司馥嫣凭什么觉得自己中了一箭,就值当别人怜惜,当初她和陆听澜在京郊遇刺的仇,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臣女不知。”姜令檀一双眼睛清澈水润,掌心悄悄握成拳头,她并不愿道出心中真实想法。
“是么?”
谢珩好整以暇往后靠了靠,目光上抬,看着她似笑非笑,淡声朝伯仁吩咐:“烧了,莫要脏了孤的书楼。”
姜令檀见伯仁拿着书信走远,犹豫一下,伸手朝谢珩比划:“殿下,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