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婵,上船到二层,她和萧云彰一间舱房,房内大床一,铺盖簇新褥被,床头小几一,置博山铜炉一,洋漆盘一,茶壶盏杯锡瓶一套。
床尾如意桶一,床侧脚凳一,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月楼和小眉打来热水,伺候她洗漱。
月楼道:“九爷在甲板上,遇见两个相熟的同行,一个是卖棉花的贾员外,一个是收古玩的孔掌柜,底舱搭了小戏台,他们一道在那处闲坐。
”
林婵听了,不做声,只拉着小眉打双陆,月楼笑道:“我也好打这个。
”
林婵不理,自顾掷骰,走棋子。
月楼随意坐脚凳上,托腮看她俩玩。
林婵精通双陆,打了两把,两把皆赢,小眉不肯再来,月楼兴致勃勃道:“我来和奶奶打。
”
林婵说:“我脖子发酸,不想打了。
”起身往舱房外走,月楼、小眉急忙跟在后。
林婵搭伏栏杆,但见河水翻卷,激浪拍打,乌云欲落,白鸟衔鱼。
听得下层隐约传来歌声,唱道: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痴儿不解荣枯事。
攒家私,宠花枝,黄金壮起荒淫志。
林婵想,妙哉呀!此曲甚是应景,点的就是那奸商。
恰此时,四五船工抬个孩童,走到栏杆处,呼喝要将他扔下去,那孩童,大声呼救,林婵不忍,问道:“他犯甚么事了?要丢进河里。
”
其中个船工,作揖道:“他没有通行船牌,胡混上来,唯恐日后偷鸡窃狗,搅了一船清静。
”
林婵笑道:“他一稚童,还不至于!”
船工道:“奶奶你仔细看看他。
”使劲扳过那孩童脸来,林婵这才认清,竟是个矮奴。
她想想道:“不管怎样,总是一条人命。
通行船牌需几银,我来付你。
”
船工道:“五两银子。
”
林婵吩咐月楼:“你去问九爷讨五两银。
”月楼去了。
船工将矮奴放下,那矮奴过来跪下磕头,林婵让他起来,好奇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
矮奴道:“我名唤齐映,道州人氏。
”
林婵道:“你若去道州,乘错船了。
”
齐映道:“我不往道州,此生若浮萍一叶,随波逐流,漂泊不定。
”
林婵问:“你几岁了?”
齐映道:“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