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抬了抬脚,她又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去,许多想法涌上心头:万一自己离开了、随意跑到了其他地方,兄长再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了要怎么办?
说不定兄长现在正在赶回来找她的路上。
正午已至。
隐蔽的高处,谢凛却依旧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念头。
他紧紧握着杯身,只顾垂下眼睫盯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眸中,连手中茶盏的水快要溢出都未曾察觉。
心口涩涩的。
那种心脏隐隐作痛的感觉极难忽视,总感觉他是在将鹤怡对他的那些信任,全都转化成了刺向她的利剑,让他免不得太过在意:鹤怡渴不渴?饿不饿?此刻的心情是怎样?又在想些什么?
明明告知过自己不必心软、她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怕谢鹤怡饿了肚子,忙不迭寻了人去送了些食物给她。
时光一点点流逝。
眸中蕴含的情绪复杂,他支着下巴看她。
鼻尖红彤彤的,眼睛底下挂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泪痕。
他看她犹豫再三从旁人手中接过了食物、弯着身子朝对方道谢,看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蹲在角落慢慢啃着半张小饼。
剩了的半张饼被她视如珍宝般捧在怀里。
她用袖口擦了擦嘴巴,不知伸着脖子朝外面张望了多久,最后才终于靠在一旁,阖上眼睛睡着了。
发髻乱糟糟的,新做的袄子上面沾满了灰尘。
甚至没有多少防备心,被人丢了都不知道。
真傻。
真狼狈。
谢凛想。
身份似乎对调了。
在鹤怡和谢凛的生活彼此渗透之前,经常那么狼狈的那个其实是他。
深宫之中,权势至上。
虽然谢凛是明面上的第一个皇子,但他的这般出身众人皆知。
从来不被允许参加什么宴会,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更像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时谢凛母亲人微言轻,还尚未得到皇贵妃的位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来保全他们母子的安康。
是以。
谢凛头一回正儿八经、有名有姓的参加宫中的宴会,还是当朝姜皇后的生辰宴。
姜皇后贤良淑德、蕙质兰心,一向节俭,生辰宴从来不愿意张扬大办。
只是这次却不晓得因何生了变故,难得例外一回,宴请了不少大臣和六宫的各位妃嫔和皇子,一起到宫中赴宴。
宴会上人多繁杂,谢凛只管跟着刘氏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