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小被家中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导。
自小就顶书籍、顶瓷碗练习步子,错过多少次,就挨了多少顿鞭打。
她被家中嬷嬷打打骂骂无数次了,规矩细节都是一个个抠的。
年年又被家族强制去各种宴会上露面、献舞,大场面见惯了,自然出不了什么错处。
鹤怡倒真是想故意挑些错处来,找个正当理由罚上一罚、以消解过往那些心头之恨。
可姜露是她叫来的,她能做什么?总不能因为挑不出错处便恼羞成怒,动辄对人随意打骂吧?
“坐吧。
”鹤怡撑起半个身子,仰着一张脸,也不知在瞧哪里。
让人姜露坐了。
她自己却是坐不畅快了,如坐针毡一般,换了好几个姿势,平时向来坐着的软榻怎么坐都不舒坦。
明显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鹤怡手上把玩着物件,睫毛忽闪忽闪,小脑瓜子迅速转着,也不知道手上哪来那么多假动作,嘴巴一撇,使出自以为多么高明的法子,刚给姜露赐了座,朝着里间的人喊道:“谢凛,做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给人斟茶。
”
莞尔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那两个字像砸到心底似的。
听到这个名字,姜露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来人脚步一声轻,一声重。
香味先人一步飘进了鼻息,一帧帧、一卷卷,悠远绵长,沁人心脾,单纯的茶香味令人忆起往昔,无数次的脑补在此刻即将彻底具象化。
脚步声渐近。
杯中慢慢斟满,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杯盏推到身前。
茶香四溢。
雾气缠绕之时,姜露抬眸,看着那副清隽面容,缓缓红了眼眶。
“二殿……谢凛?”
接过杯盏的手慢慢颤抖。
几乎是有些失态了。
“喂喂喂!”鹤怡侧身,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谢凛身前,跟护什么似的,像是生怕旁人多看他两眼,朝着姜露讥诮,“你端稳行么!”
稍稍带些哽咽,姜露脑子里一片空白,连饮茶的规矩都忘了,胡乱之间海饮一口,又咳又呛,烫得舌尖都有些微微发麻。
“端不稳当就赖自己。
”
“别是故意这幅样子,传出去说是我们府上的人故意要烫你!”
姜露的目光凝在谢凛身上。
谢凛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把他挡在身后的鹤怡。
他眉眼上挑,没忍住弯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