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了,他玩不来管控照顾的那一套,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力气。但是当面前学生模样的青年扯着他的胳膊哭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愣了愣,然后把对方的脑袋揽到肩上。
青年哭得毫不矜持,他能感觉到那块布料的濡湿。
哭声持续了五分钟,然后是一种低哑的嘶吼,陈述着那些不可扭转的事实。陈屿那天破例把人带出域,开了房,就这样陪他睡了一晚上。
青年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也倦了,看着眼前蜷缩着的身体和相贴的手腕上自己扣上的镣铐,觉得人有的时候不得不孑然一身。
再贴近,再温存,再撕心裂肺地爱人或被爱,某些时刻,始终是孑然一身。
*2
回想起来,他也不是没有过剔透青涩的时刻。
那时候的感官还不是钝的,伤心来得和刀割一样。
原因是什么他都忘了,总归是家里学校里的事情,他用一个复印资料的借口,背着家的方向一直走,直到钻进学校门口的小面馆里。
他周六还穿着校裤,一张脸板得不像十四像四十。
馄饨面的热气腾上来,眼眶一阵前所未有的熨帖,好大一颗眼泪砸到汤碗里。他用食指和拇指舀一勺,那时候关节上的笔茧结得不实,被勺柄一压就泛白。
那时候他把眼泪就着面汤喝完,不觉得脏。
*3
陈屿工作头几年都是烟酒不碰的,然而活着且老去本就是对曾经自我的背叛。那次来了瘾头被狠狠折腾的惨痛教训还犹记在心,但傅云河倒也不拦他偶尔抽一根。
纤长白嫩的两根手指夹着烟,扎不进的一缕长发垂下来,俗事也教他摆出几分清冷的风雅,“你不是天生的受虐者。”
陆铖愣了愣。
“他逼你的?”
“……一开始是。”
*4(被某言强烈要求写明:本条小剧场归属于言老师)
认识陈医生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极其耐心随和的性子,无论患者怎么闹腾都永远是好脾气。
傅家二少爷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时日一久,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陈屿做饭伤了手,傅云河看着一桌子碗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叫些下人过来,平日里这些事就别做了。对面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语气里犹疑了那么零点一秒: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