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自然就是黄昏的那个时辰。
至于青城。
白矜云没有听错,但想错了。
以为在成都府,理所应当是百里之外的青城名山。
却不知道这阡陌街巷之中,还有另一个“青城”。
倾城花坊。
下月初三,大长和国派出与大唐议和的使者,途经成都府。
由于事先安排好行程,要得知其动向并不困难。
而趁着对方寻花问柳之际,割其人头,尤其容易。
这样一来,大长和国势必与唐主反目,早已岌岌可危的江山,连最后一根救命的稻糙也要失去。
唐亡,则为期不远。
天衣教虽说也享朝廷的俸禄,可直接受控于梁王朱全忠。
朱全忠的反唐之心在朝中已有盛传,只是他权势过大连皇帝也畏惧三分。
而今李唐的江山日渐凋敝,朱全忠欲起而代之,他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叫这飘摇的江山更加薄弱动荡了。
彼时,离下月初三,尚有六天。
夜深。
露重。
月光寒。
白矜云独自一人,在孤零零的街道上,孤零零的走着。
已经忘了来时的路,亦不辨去向何处。
诸多的惆怅萦绕心头。
突然,恍若自天上的琼楼玉宇飘来一阵悠悠的歌声。
听不清唱词,曲调亦生疏。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可白矜云从未如此紧张过。
只觉得连呼吸都不匀称了。
他是听到过这样的曲子的。
就在他和耕烟在一起的时候。
他还问过她,为何这歌曲怪怪的,耕烟告诉他,这是她家乡独有的。
那么,唱歌的女子是耕烟么?
白矜云站在原地,向四处张望,这里除了一面光秃秃的围墙,和探出墙头的几缕枯枝,就只剩左边一排经已打烊的店铺了。
“耕烟。
耕烟,是你么?”白矜云竟然大声的喊起来。
有两名挑着担子赶路的小贩,怯生生望着他,又飞快的往路口走去了。
“耕烟。
耕烟,是你么?”白矜云再喊。
没有人回答他。
失望至极。
可是,突然的,就在白矜云转身的刹那,他分明听到一个字,如闪电,如利剑,划破长空的一个字。
白。
白。
然后所有的声音,至此,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