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如果真的是个好姑娘,那就抓紧机会,可别让人给跑了。
”
掐着奶奶话语的尾巴,周惟月端着空了的碗盘,站起了身,轻描淡写一句:“我吃饱了。
”
周卿檐回过神,简容还在电话那头孜孜不倦地絮絮叨叨些什么,他没听清,一心只放在了稍早之前和奶奶的对话上。
彼时简容在电话那头哼笑出声,问:“你认真的?”
周卿檐压着音量:“嗯。
”
“怎么了你们,回一趟老家发生了什么事?”简容迭声啧啧称奇,“你俩不会搞上了吧!?”
“你就会脑补些有的没的。
”
“啊不然咧?”
周卿檐沉默了半晌,手指下意识地抠弄着床单上的绒布,“就是突然想,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到现在,我都三十岁了。
今日不知明日事,明天一睁眼,天会不会塌下来,地会不会分崩离析都没人知道。
”
“……你是不是被传教洗脑了?”
“你就说你有没有主意吧?”周卿檐懒得跟简容浪费时间瞎扯,他得赶在周惟月洗澡出来以前结束电话。
“哦,那你要轰轰烈烈还是平淡如水嘛?轰轰烈烈就在市政楼租个广告位啊,LED全天候环市大屏,不怕有人看不见。
”末了,简容又意味深长地默了半分钟,“还是把蜡烛摆成爱心,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下跪真情表白?”
周卿檐给他整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得,我都忘了你也是单身狗,问你还不如我自己琢磨。
”
“靠!”
趁着简容歇斯底里地暴走前,周卿檐挂了电话,捧着微烫的手机,笑意还挂在眉梢未来得及落去。
的确,刚刚和奶奶的那番话并非托词,也不是口不择言的糊弄,是周卿檐日思夜盼,积攒了无数年月的勇气想做的事情。
十八岁,他以为自己对周惟月的喜欢不过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久而久之就能过去,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隔着好几千公里的距离,每年不足二十次的电话短信,简单乏味的问候和嘘寒问暖,竟然成了筑起流年打磨他心绪的墙,任由爱意日积月累地在里头野蛮生长。
等今日把时光胶囊挖了出来,见了那封久违的信函他才得知,少年人总是直捷无谓,拥有孤注一掷,口无遮拦的勇气,把永远说得理直气壮。
他本应该拥有周惟月成长的十二年,这机遇已经亲手被自己的忸怩胆怯所断送了,那么未来呢?他今年三十,周惟月二十九,倘若幸而能活到七八十,那么还有整整五十年的时间。
周卿檐挺不甘心的。
比起继续迷糊地蹉跎,倒不如顺从本心坦荡一回,大不了失败成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如若成功,他将拥有伴在对方身侧看冬雪飞霜烈夏久长的资格。
周卿檐不由得殷殷期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