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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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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了法律制度、财经制度、金融货币制度、航运、经济贸易制度、文化教育、对外关系、香港驻军等。

    到7月26日,双方就上述问题取得一致,最终达成协议,为即将迎来的国庆35周年奉献一份厚礼。

     这一回香港回归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少年轻人开始想着往沿海城市走。

    调动到深圳歌舞团的名额很快就报满了,同事们都来称赞安慧有先见之明,安慧总是淡然一笑,从不解释什么。

     安慧要去深圳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到了丁跃民那里。

    不过这次传信的并不是丁跃音,而是安国庆。

     这天丁跃民正躺在床上看书,桌上的录放机咔咔地翻录着磁带,安国庆突然到访,一进门就嚷着:“跃民,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丁跃民继续看着小说,随口问了句:“什么机会啊?” 安国庆如放连珠炮一样地说道:“没看报纸没听新闻吗?中英谈判达成协议,这是个信号,也就是说国家收回香港的决心是毫不动摇的。

    ” “看了。

    可这跟你说的机会有什么关系啊?”丁跃民侧过头问了一句。

     安国庆走过去一把扯开了他手里的书,一脸得意地说道:“你这人咋那么不愿意动脑子呢,亏你过去还是大学生。

    你想想,香港一旦回归,跟哪里的贸易最近?” “深圳啊!”丁跃民好像抓住了点意思,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国庆坐到桌边,敲了敲录放机,说道:“答对了!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直接南下寻求商机,那才叫大展拳脚,比在这卖几盘磁带可强多了。

    ” “你爸能让你去?”丁跃民有些不信。

     安国庆自信地一拍胸部,说:“管他同意不同意,脚长在我自己身上,谁能拦得住我?”丁跃民有些犹豫,抬手摸着下巴,盯着天花板半天没说话。

     安国庆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昂首挺胸地说:“在北京咱充其量就是个摆地摊的,去了深圳可不一样,你难道不想当大老板?” “想是想,可是去了深圳,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干啊。

    ”丁跃民撇撇嘴说道。

     这回安国庆也不吭声了,来回在屋里走。

    丁跃民突然跳下床,拉住安国庆正色道:“哎,不对啊!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深圳了?你丫闯祸了?” “没有,我是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

    ” “为什么?因为安慧?安慧怎么样了?是不是安慧怎么了?你快说啊!” 安国庆:“慧儿离了。

    ” 丁跃民愣了足足十秒钟,才说道:“离了好,要我说早就该离了,那个王乐就是个神经病,你说你怎么给安慧介绍这么个人啊?” 安国庆:“我哪知道他是这德行啊?打小看起来挺老实的。

    ” “这样也好,安慧从此以后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丁跃民眼中闪过欣慰。

     “那你丫去不去深圳?”安国民搭过丁跃民的肩膀问道。

     “不去!”丁跃民一屁股坐回床上,悠然道,“我觉得北京挺好,去那边干吗呀!”嘴角不禁带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正憧憬着什么。

     安国庆跟着坐到了床沿上,故意大声地说道:“算了,那我也别去了,反正安慧要走了,以后我可以不用看见她了。

    ” “什么?”正要躺倒的丁跃民又弹了起来。

     安国庆一脸失落地说:“安慧接受了深圳歌舞团的邀请,要去深圳了。

    ” “啊?要、要去深圳了?是去一段时间就回来吗?”丁跃民跟安国庆肩并肩坐到了床边。

     “正式工作调动,哪有去去就回的。

    ”安国庆摇了摇头。

     丁跃民一下不说话了,啪的关掉了录放机,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搓动,牙齿咬着嘴唇,突然一掌拍到安国庆腿上,一本正经地说:“国庆,咱去深圳吧,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挺有道理的,香港回归前景明朗,咱这样的大小伙儿去了肯定能大赚一笔。

    ” “不去了!”安国庆双臂抱在胸前,扭开了头。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理想呢?你甘于平庸的人生吗?你甘于做个摆地摊的吗?毛主席说过我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

    ”丁跃民搂着安国庆,兴奋地说道。

     “决定要去了?”安国庆斜瞅着丁跃民问道。

     “决定了!” “真决定了?”安国庆脸上已经渐渐露出笑容。

     “真的!你还想我跟你拉钩不成?” 安国庆跳到地上,笑着道:“好!那就这么定了,等着我的消息!”说完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安国庆走后,丁跃民立刻兴奋起来,跑到镜子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唱起了张国荣的《monica》:“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啊,想当初太自卫,啊,将真心当是伪,啊,光阴已渐逝……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时针正指向五点半。

    丁跃民和安国庆两人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上了北京开往广州的列车。

    火车缓缓开动,两人看着窗外,眼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就在另一节车厢上,安慧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却是一阵阵的感伤涌上心头。

    她想起了临行前主任跟她说的话“希望这次深圳之行能成为你人生的新起点”。

    临行前,安慧拍了很多照片,都是高建国走了以后北京城的变化。

    她想把伤痛的回忆都留在北京,去一个更加靠近高建国的地方,从此彼此都不再感到孤单。

    这些照片既是自己的一个留念,更是为高建国拍的。

    收好照片,她又从提包里掏出了那本饱经摧残的素描本,一页页地翻看着自己的画像,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火车鸣笛,白烟滚滚,急速行驶,一路向南而去。

    窗外的景观不断变化,白天变成黑夜,又由黑夜变成白天,地貌则是从广阔的平原渐渐变成了起伏的丘陵。

    几天后,安慧、安国庆、丁跃民终于抵达了那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深圳。

     1984年10月1日,北京举行了欢庆建国35周年的盛大庆典,天安门城楼和广场,五彩缤纷,格外壮丽。

    观礼台和广场上人山人海。

     改革开放使中国大地迸发出勃勃生机,时年整80岁的*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在阅兵总指挥秦基伟的引导下阅兵。

    伴着雄壮的“进行曲”旋律,*频频挥手向将士们致意,将士们向统帅行注目礼。

    在游行的人群中,突然亮出了“小平你好”的标语,代表了广大群众最真实的心声。

     远在深圳的安慧,作为首席小提琴手,参加了在深圳大剧院举行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音乐会”。

    如今的她也烫了头发,眼神中多了几分洒脱和坦然。

    在演奏完匈牙利音乐大师胡拜(hubay)的《匈牙利狂欢节》之后,全场观众起立为她鼓掌,让她享受了返场三次谢幕的待遇。

     演出结束之后,安慧借口有北京的朋友约好了去吃饭,没去参加团里的庆功宴。

    丁跃民的确约了她,但听说一起的还大哥安国庆,安慧顿时没了兴致。

    但经不住丁跃民的再三劝说,安慧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再看看,不知道演出结束后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她两头都没有参加,独自来到了深圳河边,在河堤上漫步,望着身旁缓缓流动的江水。

    气温有些低,习惯了北京的暖气,安慧感到深圳真的很冷。

     她没去和丁跃民他们吃饭,除了不想跟大哥见面之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那天送演出票时,她才知道来了几个月了,两个大老爷们儿还没找到工作,全靠之前的积蓄度日。

    大哥安国庆是个好面子的人,今晚吃饭肯定是要下馆子的,而且肯定是比较高档的,再这样吃几次,不到年底他们俩估计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如果自己掏钱,那只会让两人更没面子,所以干脆不去了。

     其实安慧本来也不太饿,一般晚上有演出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吃饭的。

    如果吃得太饱,会影响演出的状态。

    上台前她就在后台偷偷吃了两块压缩饼干,现在正好出来透透气。

    从内心深处来说,她还是希望哥哥安国庆能够在深圳找到个好工作,有好的发展机会。

    只是她真的很难再跟他同桌吃饭,只要一看到他,安慧就会想起在北京发生的那些痛苦的事情,折磨得她难以入睡。

     一阵微风袭来,安慧望着河对面一座座漆黑的山头,那边就是香港。

    听说那些山头的很多坟头埋的都是逃港者,她仿佛感觉到建国就在附近,心中充满了力量。

    在路灯的映衬下,安慧那张薄施粉黛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中英双方经过二十二轮艰苦的会谈,终于在1984年12月19日,在人民大会堂西大厅签署了《中英联合声明》。

    出席签字仪式的有中方代表最高领导人*、国务院总理*、国家主席李先念,英方代表首相撒切尔夫人、外交大臣杰弗里?豪,此外还有100余位香港各界人士。

     17时30分,中国国务院总理*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分列大厅正方的长桌左右,*、李先念等人则站在长桌后方。

    随后,*和撒切尔夫人先在声明上签字盖章,然后二人起身微笑握手,交换文件,并再次握手。

    声明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于1997年7月1日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

    中国对香港的基本方针,在“一国两制”的原则下,香港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维持“五十年不变”。

     这是一个注定要永载历史的伟大时刻。

    人所共知,香港是中国固有的领土,香港问题是19世纪英国政府对华实行强权外交、炮舰政策的产物。

    中英会谈取得的成功,归功于中国领导人本着尊重历史、照顾现实的实事求是精神,创造性提出了“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归功于中国成为世界上有实力、有影响力的国家,中国强盛是解决香港问题的根本条件;归功于香港同胞爱国爱港,以实际行动为保持香港繁荣稳定做贡献。

    这是天经地义的,是公理与正义的胜利。

     一周之后,出席了《中英联合声明》签字仪式的李嘉盛回到香港,在家中举行了盛大的酒会,香港工商业界的头面人物几乎都盛装到场了。

    一层大厅正中挂上了一张扩冲的大幅照片,正是李嘉盛在北京参加《中英联合声明》签字仪式后的集体合影照,他作为香港的观礼嘉宾站在第三排。

     来到张荣成身后,李嘉盛主动邀杯道:“荣成,欢迎欢迎!” 张荣成本是一脸不快,听到李嘉盛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换过一张笑脸转头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突然请我们一起开酒会?” 李嘉盛红光满面,气宇轩昂道:“自从中英开始谈判,香港人心惶惶,地产、股票一路下跌,经济一直不景气。

    现在《中英联合声明》签署了,香港的前途明朗,香港经济也越来越好,马上新年了,大家自然要一起聚聚。

    ” 陈林森也走了过来,与张、李二人碰了碰杯,神采飞扬地说道:“一国两制,港人治港,五十年不变,自然值得庆祝。

    大家以后也可以放手发展实业了。

    ” 隔着酒桌的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男士呵呵笑道:“李先生,前段时间我们都把资产转移到海外去了,倒是你一直稳坐泰山,实在是让人佩服啊。

    听说李先生在股市上大赚了一票啊!” 陈林森开玩笑说:“19号签署《联合声明》,20号恒生指数在前一日1173.31的纪录上创了新高,达到1187.54点,这么好的势头都不能赚,岂不是傻仔?” 张荣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言不发地站在酒桌前,一口口喝着闷酒。

     李嘉盛笑起来:“香港的稳定与发展,除了经济的发展外,还要有稳定的政治制度,要有香港的特色。

    大陆政府是有能力的,其实自从上次参加交流会后,我就更加相信这一点了。

    我们应该对‘一国两制’这个政策充满信心,香港将来前程似锦。

    ” 众人纷纷鼓掌。

    张荣成端着酒杯,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走到了露台上,满眼怒火地盯着灯火辉煌的维多利亚港湾,回想起自己前几天在赛马会雪茄吧跟英国佬罗伯茨大吵了一架。

    要不是罗伯茨这个衰人跟自己说“故意搞乱香港经济就能在谈判中给中方施压”,自己哪会胡乱撤资?结果英国佬自己扛不住,搞得自己现在如此狼狈。

     陈林森笑着道:“时局的变化真是快啊,谁能想到中英谈判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这一次老李可是赚大了。

    ” 八字胡一拍陈林森手臂,逗趣道:“富贵险中求,看来我们还是没李先生有魄力。

    不过,我倒听说这次李先生是听了一个大陆来的小子给他出的主意,有人说这个小伙子还是李先生的乘龙快婿呢!” 李嘉盛只是笑而不语。

     1985年的第一天下午,临近吃晚饭的时候,高建国却独自坐着火车奔驰在港九铁路上。

    他很想待在家里跟母亲和佳欣一起过新年,但有一笔大订单必须今天去深圳谈,如果谈成,电子厂就能扩大规模,整体提升一个档次。

    高建国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他毅然上路了。

     华强路的一家招待所内,双方相谈甚欢。

    国内对模拟集成电路板需求量很大,四片机电路或者二片机电路,四川家电企业几乎是有多少要多少。

    几年前香港已经用上集成电路电视了,内地还是黑白显像管。

    1982年第一条这种彩色显像管生产线投产,立刻供不应求,所以几家企业希望能跟高建国长期合作下去。

     一个技术员突然将电视调到了广东一台,正在播出的广东省的迎新联欢晚会。

    身穿白色改良中山装的主持人走上舞台中央报幕:“接下来请欣赏小提琴独奏《吉普赛之歌》。

    ”接下来是观众一片欢呼。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拖地长裙的年轻女子,她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黑发直泻而下。

    虽然镜头比较远,五官看不太真切,但高建国觉得这个女演员好眼熟,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女演员把小提琴夹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现场霎时安静下来,电视机前也只能听到吱吱的电流声。

    镜头逐渐拉近,给了女演员一个面部特写,高建国赶紧将脸凑到了电视屏幕前,反复打量着她。

     特写镜头稍纵即逝,镜头又换到了舞台的布景上,一会儿又出现了观众席。

    高建国始终无法将她看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恨不得把电视机切开自己钻进去。

    他只有向几个代表问道:“你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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