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国终于与安国庆和解。
●昏睡数月的何教授终于醒来,道出当年公式的真相。
●李家连遭不幸,永盛被突然出现的丁跃民掌控。
一心想证明自己的李浩南并不知道还有下一个圈套等着他。
皇后码头外的围栏边,安国庆拿了一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海岸对面豪华壮观的维多利亚港。
这本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但他却是愁容满面。
“一个人喝酒很没意思吧?”一身便装的高建国出现在他身后。
安国庆转头看了一眼高建国,带着几分慵懒地说道:“现在是两个人了。
来,陪我喝点。
”
高建国在脚边放下一箱啤酒,微笑着说道:“你约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一醉方休,我好送你去医院吧?”
安国庆拿起酒瓶往嘴里送,却发现里面没酒了,不禁撇嘴道:“是啊,你是个大好人啊,而且还是个有钱的大好人,对吧?你有钱,有善心,你给我钱,还要给我医药费,你多伟大啊!”
“安慧都告诉你了?”高建国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那天晚上接到安慧的电话,他想也没想就去筹钱了。
安国庆突然冲着高建国吼道:“高建国,为什么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为什么总是变着法子施舍我、怜悯我?为什么?你整我啊!你跟我斗啊!为什么一步步退让?”
“我和你有什么好斗的,我只是想帮你。
”
“帮我?”安国庆斜视着高建国,“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记得吗,还记得吗?”说着话,安国庆举起酒瓶在围栏敲碎,然后在高建国面前晃动着手上残留的部分,“记得吗,你就是用这个东西砸了我的头!你跑了,我参军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可是你呢,在香港混成了老板。
我不服!实话告诉你,丁跃民说得没错,合同是我搞的鬼,供应商也是我搞的鬼,我就想赢你一次。
可惜啊,老天爷不给我机会,我又输了,输得分文没有了。
为什么你还要来嘲笑我,还要来炫耀?你以为你是谁,活菩萨、救世主吗?”
高建国摆摆手,和声劝道:“国庆,你冷静点。
先把酒瓶子放下,好吗?”
安国庆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一不留神踩到刚才敲下的玻璃碎片,险些摔倒,手里的半个酒瓶也顺势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高建国赶紧上前想要扶住安国庆,却被他一把推开。
高建国再次向前,愤怒的安国庆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一拳力量极大,打得高建国连退了好几步,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
安国庆怒喝道,双臂风车般抡拳对着高建国一阵乱打。
高建国只是躲避要害,其他时候都挺身受拳,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
打了一阵,安国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把抓住高建国的衣襟,大喊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逼着安慧嫁给王乐。
你知道她受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拳头吗?”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高建国突然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大声问道。
安国庆转头扶住围栏,一边啜泣一边说:“她被王乐打得流产啊,你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她……”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高建国一拳。
高建国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她……”说着又是一拳。
两个大男人很快进入了对攻状态,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
终于,两人累得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天空上的云缓缓移动,晴朗得有些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建国慢慢爬起来,对着安国庆说了句:“打够了吗?”
安国庆也爬了起来,没有说话,但眼神凝重,显然是酒醒了。
高建国拍了拍安国庆的肩头说:“打够了,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大屿山的郊野公园,一处古朴的八角凉亭内,一头花白头发的的李嘉盛端坐其中。
他虽然望着木鱼峰,眼神却是一片茫然。
山风吹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一路向山坡下滚去。
望着远去的树叶,李嘉盛面露焦急之色。
他缓缓站起,从身后的用人手里抢过拐杖,想要去追赶落叶。
旁边小茶盘里的茶杯被他带倒,茶水溅洒,浸湿了衣角。
李嘉盛一下急了,像个孩子一样,对着用人发脾气喊道:“滚,滚……”用人只有连声道歉。
这时,抱着高旗的李佳欣和陈桦正从坡下走来。
听到骂声,陈桦走过来一看,原来是茶几上摆放的天坛大佛的图文资料被茶水浸湿了。
她赶紧拿起材料用手绢擦拭干净,像哄劝孩子一样摸摸丈夫的头。
看到女儿和外孙,李嘉盛面露孩子般的笑容,说道:“佳欣,你来了!你快看——”说着指向远处的木鱼峰。
陈桦开心道:“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木鱼峰!嘉盛,天坛大佛就建在那边呢!”
李佳欣把高旗交给用人放回摇篮车,蹲下身子挽住父亲的手说:“爹地,大佛已经在建,天坛大佛一定特别的雄伟壮阔。
你之前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等天坛大佛落成,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李嘉盛没有说话,只是开心地看着女儿。
陈桦有些兴奋地对丈夫说:“嘉盛,你一定要好起来。
等大佛建成,我们去上一炷高香,保佑你长命百岁。
”
不远处的一段山路上,高建国和安国庆正并肩站着。
他们目睹了刚才这一幕,安国庆感叹道:“没想到啊,李董事长会变成这样。
记得刚到深圳就听到过他白手起家的故事,下海的人互相传说,跟评书一样精彩。
”
高建国满是感慨地说:“是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那么成功。
后来他成了我的岳父,他的光环成了我心里的负担。
我一方面把他当作榜样,一方面又不想沾他的半点光。
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老爷子,反倒是轻松了。
”
安国庆突然转头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看你的新生活,看你的家庭?”
高建国望着亭中的岳父说道:“不,我是想早一点求得你的谅解。
我不想万一有一天,我,或者你,变成像我岳父这样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永远也得不到原谅了。
”
安国庆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突然笑着说道:“你别乌鸦嘴啊,我这脑袋可是受过重伤的,别刺激我。
”
高建国看着安国庆,两个人都笑起来。
安国庆抬手摸了摸路旁的一棵老树,眨眨眼说:“算了,你打伤我,我也出卖了你,我们算是扯平了。
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互不相欠。
”
高建国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不行,你得回公司,承担责任。
”
安国庆惊讶道:“你的北京公司都被我败光了,你还敢让我回公司?你不怕我再出卖你?”
高建国笑笑说道:“除非你心里真的不想干出一番事业,不想成功!”
山坡下的草地上,几个正在野餐的年轻人,突然弹起吉他唱起了mariacordero的《友谊之光》:“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他朝也定能聚首,纵使不能会面,始终也是朋友……”
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里透出一种复杂的惺惺相惜。
皇天不负有心人,岳芳英终于等到了何教授醒来的一天。
听到这个消息,岳芳英感觉几个月的守候乃至十余年来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何教授虽然仍在加护病房卧床,但已不再需要氧气管。
病房内,小何先生正在给祖父擦着脸,悄悄走进来的岳芳英悲喜交加地轻唤了一声:“何教授……”
何老师看到岳芳英,慢慢坐起,轻声问:“你就是岳女士吧?快请坐。
”
岳芳英小心地从包里取出那张老照片,慢慢递到何教授手中,解释道:“何教授,我这次找您,主要是想请您看看这张照片。
”
何教授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好一阵,突然面露欣喜说道:“这是阿莫定律的数学公式,我曾经推演到一半的时候就无法破解了。
这张照片上的正是后半部分的破解公式,简直太神奇了!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岳芳英激动地说:“这是王鹏飞曾经准备给您寄过来的一封信里的内容,这不是什么泄密,只是定律推算公式,对不对?”
何老先生笑起来说:“什么泄密,这是全世界早就公诸于世的定律,很多人都渴望能够演算。
鹏飞是我的学生,他竟然能推算出后半部分的公式,真是了不起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他怎么样,过得好吗?”
“鹏飞……已经去世了十多年了……”岳芳英感觉胸口一紧,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什么?”何教授一直半开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得如铜铃一般。
岳芳英强忍住鼻腔的酸楚,接着说:“大陆‘*’期间,鹏飞在给您寄这封信被人举报,说是向海外组织泄露了情报机密。
我曾经是一名公安,鹏飞是我丈夫的同事,平时来往很密切,我不相信他会叛国,所以偷偷拍了这张证据照片,想找到证据证明鹏飞的清白。
在实施抓捕时,鹏飞遭遇车祸,抢救无效。
有人认为是公安内部走漏了消息,而又因我和鹏飞的这层关系,我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
听着岳芳英的话,何教授老泪纵横,连连摇头道:“愚昧啊……那个年代怎么就……唉……”
“谢谢您,何教授。
有了您的解释,我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的能证明鹏飞清白的证据,如今终于找到了。
这证据也能同时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回想起自己的遭际,岳芳英也是热泪盈眶。
她决定把这件事写成材料寄回北京,不论结果如何,自己终于可以心安了。
晚上李家有个团圆饭,据说是李浩南遇到什么喜事了。
餐桌上特别丰盛,有佳欣最爱吃的炖仔鸡,也有浩南最喜欢的大闸蟹。
高建国却感觉气氛不太对,李浩南一言不发,最爱吃的大闸蟹也碰都没碰,完全不像有什么喜事的样子。
陈桦突然开口道:“怎么了,儿子?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宣布吗,家里人都到齐了,说说吧!”
李浩南意兴阑珊地说:“妈咪,我累了。
我不想吃了,也不想说了。
”
李浩南离席上楼,餐桌上一下失去了话题,气氛颇为尴尬。
过了一会儿,李佳欣也拉起高建国告辞了。
一路上高建国都在想方设法哄佳欣开心。
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是岳母陈桦打来的,说岳父李嘉盛心脏病突发从二层楼梯踏空摔了下去。
夫妻俩匆匆赶到了爱德华医院。
父亲正在接受抢救,用人扶着陈桦站在手术室外等候,李浩南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来回走动。
李佳欣立刻上前问道:“妈咪,妈咪……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李浩南嘴角抽动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告诉他我不再是永盛的董事长了,永盛集团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什么?”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母亲陈桦更是差点摔倒在地。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无奈地说:“很遗憾,李先生是心梗,再加上跌倒,在11点03分经抢救无效,死亡。
”
陈桦听完医生的话,脑中一片空白,悲痛欲绝,哭声响彻走廊,接着晕倒在长椅上。
李浩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李佳欣则是没有任何表情,两眼放空,全身开始发抖,犹如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高建国一把搂住妻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柔声劝道:“佳欣,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一时间急救室外哭声一片。
李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陈桦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抽泣着说:“你们的爹地为了这个家,为了他的事业奋斗了一生,如今却……浩南,你一定要好好守护你爹地这一辈子的心血,一定要让我们永盛集团再创当年的辉煌。
对了,你刚才说你不是董事长是怎么回事?”
李浩南一脸沮丧地说:“这回都是兴成国际在后面搞鬼,大量收购我们永盛集团的股权,现在……现在……我在永盛集团持有的股份只有……10%……下午董事会罢免了我的总经理职务……”
“你自己的股份不是有18%吗?”陈桦惊讶道。
李浩南低着头满面羞愧地说:“我……我把我手里一大半的股份卖出去了,我……我都是为了救公司,没想到,没想到被张……”
“难怪你爹地会从楼上摔下来……”陈桦站起来,用手不停地捶打儿子的胸口。
李浩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妈咪,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爹地,对不起你!”陈桦掩面而泣,任由李浩南抱着自己的腿。
李佳欣哭着骂道:“李浩南,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毁了爹地一生的心血,是你害死了爹地!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一边说着一边跑上楼。
高建国不禁问道:“浩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浩南抬起头,对高建国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你会不知道?现在持有我们公司31%股权的人叫丁跃民!我查过他了,他是你们国恒电子公司的副总,你会不知道?”
“丁跃民?你确定是丁跃民?”高建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前两天收到的丁跃民的辞职信。
难道这些事情有关联?丁跃民哪来的资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桦突然打断了对话:“浩南,建国,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讨论公司的事情,一切等丧礼之后再说!”
一座有着四合院结构的古朴庭院茶馆,青花瓷茶具、红木桌椅四处整齐的摆放着,弥漫着老北京的气息。
丁跃民如约而至,坦承自己收购了永盛的股份,坐上了董事长的宝座。
高建国希望他能就此收手放过永盛,丁跃民却得意起来,大叫着自己就是要打倒高建国,一股脑儿把自己多年来的郁闷都说了出来。
高建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丁跃民就是自己多年来的好兄弟,但为了李家,他决定应战。
从这一刻开始,一对发小,曾经的知己,成了最大的劲敌。
沙田马场俱乐部雪茄吧,那间属于罗伯茨的包房内,昏黄的灯光下,阵阵烟雾升腾而起。
朦胧中突然响起罗伯茨的声音:“张先生,你好像心情不佳啊!?”
“嘉盛的意外,多少会让人感概。
”张荣成的声音明显较以往低沉。
罗伯茨冷漠道:“我以为永盛集团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应该很高兴。
”
张荣成闭了一下眼又重新睁开,慢慢说道:“于公,我们的计划进展顺利,拔出了永盛集团这颗钉子,中华总商会受到的打击也不小;于私,毕竟我和嘉盛是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