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确实是有风,可吹得人一根干细竹竿都拿不稳的狂乱大风却没有。
潘金莲不是自幼娇养闺阁,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她这种人最懂看人脸色,闻言霎时面皮飞红!
心中绮念却没断,想着这些个富家子弟,最是惯爱言语调弄人的。
于是潘金莲粉面含羞,又更多三分娇娇娇滴滴,胜似春风之中一朵娇花了。
“官人不要见责,奴家在这赔不是了。
”
但凡男人都怜香惜玉,眼下她美人含羞,娇娇滴滴地赔礼道歉,如此情态怎能让人不心软?
西门卿就能,且觉得厌烦。
忍着钝痛和眩晕感,呵笑一声:“娘子可别。
不端不正的轻浮赔礼,只是对礼一字的玷污。
”
这妇人打中了路人,不真诚地道歉,反倒一而再的勾引人,此番言行真是令人生厌。
西门卿讥讽的话更直白了,听后绝无可能再生出丝毫侥幸。
潘金莲本就飞红的面皮,立时涨紫!
这位官人看着风仪不俗,可……可性子也太严厉了些!
世上最难堪之事,莫过于被心仪之人鄙夷嫌恶。
先前勾搭武二郎时,那厮声色俱厉好似下一刻便要怒起挥拳,可相比眼前这人的神情言语,都不那么令人羞愤了。
正在这时,隔壁茶坊的婆子许是老眼昏花又离得远,没看清两人的细微神色,扬声打趣:
“看看这是谁家大官人,打这屋檐下经过呐?”
又自问自答:“原是西门大官人呐,打的正好哩!”
西门卿寻声看去,就见一个老婆子磕着瓜子儿噗噗吐瓜子皮,视线在他们两人间来回打转,神情暧昧意味深长。
突然之间,许多线索掠过心头:风流好色的子弟,帘下勾人的妇人,嗑着瓜子儿的卖茶婆子,西门大官人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