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忘记自己是在用义肢跑,也放弃去幻想义肢是自己的腿,他试过无数次,那样的幻想没有用,用顾羡青的话讲,大概会是:一个有腿的人不会去幻想自己的腿。
那颗足球在许多双装备了致伤装置的脚之间蹦跳,曾经单准非常喜欢那个小东西,眼里只有它在绿茵地上跳跃的身影。
什么时候他不再看它了?开始去注意别人的脚法,别人的假动作,到现在,有更多事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他早就忘记了踢球是什么感觉,早就忘记了最简单的支配身体的感觉。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奔跑,踢中那颗球。
单准朝它追上去。
有人撞倒了他,他爬起来继续追,有人嫌他踉跄的身影碍事,推开了他,他稳住了,没有跌到地上,继续追,眼里只有球。
得到它,得到它,得到它就是得到活着的具象。
单准从不知谁的脚下抢到了球,他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正是用义肢截断了对方的进程,他的义肢尖端像一个绝妙的钩子,轻巧一拨,球就像咬饵的鱼一样上钩了。
单准感到一阵从身体深处迸发向四肢百骸的热度,他就像被束缚在窄小棺木里的死灵,终于复活了!
单准跑了起来,真正意义上,每一步都踩实,每一步都轻盈地跑了起来。
“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兴奋得好像要爆炸,一切都改变了,就在一瞬间,他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球场上的其他人陆续注意到了单准的变化,看他带球飞速地跑起来,义肢的机械关节和液压装置发出的声响,带来高精机械的压迫感,更恐怖的是那东西的尖端从扁平状竖了起来,从一个看上去并不具有威胁的铁铲变成了刀锋,所过之处都是欻欻割断草茎的声音,绿色的草屑从单准的脚下扬起,像某种屠戮场面。
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直到单准进入对手的球门区,对手的防守和队友的配合才跟上来。
但那个足球明星回来了,甚至那个在角斗场里飞起来,用一根旗杆捅进奇美拉眼眶的战士回来了。
没有人能追上他,他的机械腿让他的每一步都在进化,让人眼花,不敢相信他上一秒还因为躲避截球而滑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学会了用相同角度的滑步把被抢走的球又钩了回来。
足球入网的声音很难形容,过去,在人声鼎沸的商业球场里,单准甚至听不见球网被足球撞出去的声音,但这一次他听清了,那声音实在算不上震撼,轻巧得像一个苹果落入口袋。
单准看着那粒足球滚了回来,仿佛某种象征,乖